楚喚舟嗤笑一聲懶得理他，轉身躍上碼頭，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季尋之望着她離去的方向，低聲道：“你阿姐……很厲害。”

楚喚雲得意地挑眉：“那當然。”

季尋之忽然轉頭看他：“楚喚雲。”

“嗯？”

“如果我真的遇到危險，你先保命……”

“有我呢。”楚喚雲打斷他，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眸光深沉，“季尋之，你聽好了——隻要我活着，你就不會死。”

季尋之呼吸微滞，心頭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他别過臉，輕聲道：“……傻子。”

楚喚雲低笑，忽然湊近，在他唇角輕輕一吻。

“走吧，季大人。”他松開手，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該回京……收拾二殿下了。”

夜風拂過秦淮河，水波蕩漾，映着兩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漸行漸遠。

七日後，楚喚雲大搖大擺地踏進鎮北侯府的大門，身後跟着一臉冷肅的季尋之。

“世子！您可算回來了！”江禾急匆匆迎上來，“陛下派人來問了三回，說您要是再不露面，就派太醫來‘診治’了！”

楚喚雲懶懶一笑：“急什麼？我這不活蹦亂跳的？”

江禾欲言又止，目光在季尋之和楚喚雲之間轉了一圈，壓低聲音：“世子，您離京這事兒……陛下怕是已經起疑了。”

季尋之淡淡道：“無妨，賬冊已經到手，陛下不會深究。”

楚喚雲挑眉：“季大人這麼笃定？”

季尋之瞥他一眼：“陛下要的是二殿下的把柄，至于怎麼拿到的……他不在乎。”

楚喚雲大笑，伸手勾住季尋之的肩膀：“還是季大人懂那老家夥。”

季尋之面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慎言。”

江禾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見自家世子被教育的樣子。

翌日，紫宸殿上，永明帝高坐龍椅，面色陰沉地看着跪在殿中的季尋之和楚喚雲。

“楚卿，朕聽說你病好了？”

楚喚雲一臉誠懇：“托陛下洪福，臣已無大礙。”

皇帝冷笑：“是嗎？那朕怎麼聽說，有人曾在江南見過你？”

季尋之适時開口：“陛下，臣在江南查案時，确實遇到了楚世子。”

“哦？”皇帝目光銳利，“楚卿不是病着嗎？怎麼去的江南？”

楚喚雲面不改色：“臣聽聞江南有名醫，特去求藥。”

皇帝：“……”

滿朝文武：“……”

這謊撒得也太敷衍了！

皇帝正要發作，季尋之忽然從袖中取出賬冊，雙手呈上。

“陛下，臣已查明鹽漕虧空一案，證據在此。”

大殿瞬間安靜。

皇帝盯着那本賬冊，緩緩伸手接過，翻了幾頁後，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好得很！”他猛地合上賬冊，眼神陰鸷，“真是朕的好兒子！”

楚喚雲和季尋之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二殿下，完了。

當天，二皇子府被玄甲衛團團圍住。

陸辰翊面如死灰地跪在府門前，看着季尋之手持聖旨，冷聲宣判——

“二皇子陸辰瑾，勾結北狄，私吞鹽稅，意圖謀反，即日起削去爵位，圈禁宗人府，終身不得出！”

陸辰翊猛地擡頭，眼中滿是怨毒：“季尋之！你以為除掉我，你就能高枕無憂？别忘了，你也是父皇手裡的一把刀！遲早有一天……”

“帶走。”季尋之面無表情地打斷。

玄甲衛立刻上前，粗暴地将陸辰翊拖了下去。

楚喚雲靠在牆邊，懶洋洋地鼓掌：“季大人威風啊。”

季尋之瞥他一眼：“看戲看夠了？”

楚喚雲笑眯眯地湊近：“不夠，季大人審人的樣子……特别帶勁。”

季尋之耳根微熱，冷着臉推開他：“正經點。”

入夜，季尋之獨自站在天督府庭院中，望着漆黑的夜空，眉頭緊鎖。

忽然，一雙手從背後環住他的腰，溫熱的氣息貼在他耳畔，“季大人，想什麼呢？”

季尋之渾身一僵，下意識要掙脫，卻被楚喚雲牢牢扣住。

“松手，這是天督府。”

“不松。”楚喚雲得寸進尺，下巴擱在他肩上，“你今晚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擔心陛下下一步會對我們動手？”

季尋之沉默片刻，低聲道：“二殿下和五殿下接連倒台，朝中勢力重新洗牌，陛下不會允許任何人坐大。”

楚喚雲輕笑：“所以你覺得，他會對付鎮北侯府？還是天督府？”

“我不知道。”

楚喚雲忽然扳過他的肩膀，迫使他面對自己。

“季尋之。”他難得正經，眸光深沉，“如果真有那一天，你怎麼辦？”

季尋之擡眸與他對視，半晌，緩緩開口：“我不會讓那一天到來。”

楚喚雲挑眉：“哦？季大人有辦法？”

季尋之淡淡道：“陛下再忌憚，也不會動天督府——因為他需要一把刀。”

楚喚雲笑了，忽然低頭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那楚家呢？”

季尋之呼吸微亂，強自鎮定：“……楚家…是一定的。”

楚喚雲眸光一暗，猛地将他按在廊柱上，狠狠吻了上去。

“季尋之。”他喘息着抵住他的額頭，“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保命第一。”

季尋之閉了閉眼，終于擡手環住他的脖頸。

“喚雲，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如果我真反了，你會……”

“我會第一個拿你。”

“季大人還真是恪盡職守，忠君愛國。”

“不，是忠于社稷…恪盡職守，但可越界…”

“季大人這是要為了我？”

“不是，你若反了，我仍會拿你，但拿不拿得下，我沒什麼把握。”

話音剛落，楚喚雲便吻了上去，他并沒有想過造反，也從沒想過逼季尋之表态，但季尋之的話确實讓他震撼，他沒有想到季尋之早已做好選擇。

帝心如淵，這高堂之中波谲雲詭，每個人的每一步都需要慎之又慎，一步錯則滿盤皆輸，在這種情況下，兩個人小心翼翼的相互保護，盡全力托舉着對方，明知不可為，卻仍然毫不猶豫的孤注一擲。

“尋之，說。”

“說什麼？”

“說你想說的，全都說給我聽。”

“…我…”

楚喚雲理了理季尋之額前的碎發，“尋之，說，說出來。”他用最最輕柔的語氣，生怕驚到高懸的月亮。

“我…我不能沒有你。”

“不能沒有誰？”

“你。”

“我是誰？”

“楚喚雲。”

“好好叫我，完整再說一遍給我聽。”

“……喚雲，我不能沒有你……”

月光勾勒出季尋之緊繃的腰線。

楚喚雲用力的吻了上去，手已經開始作祟了，"季大人的腰帶...系得太緊了。"

季尋之呼吸一滞："這在庭院…"

"沒事。"楚喚雲的手指已經挑開他的衣帶，"我要你親手解給我看。"

"楚喚雲！"

"剛剛不是還叫喚雲嗎？"楚喚雲輕易卸了他的劍，"在榻上，叫得好像也……"

月光下，季尋之的耳尖紅得滴血："閉嘴！"

"偏不。"楚喚雲膝蓋頂進他雙腿之間，"說，喚雲是誰？"

季尋之咬唇不答，被他掐着腰重重一頂。

"啊...！"

"說啊尋之，"楚喚雲在耳畔呢喃，"喚雲是你的誰？"

季尋之攥緊他衣襟，聲音發顫："混蛋..."

"再罵？"楚喚雲惡劣地加重力道，"信不信我就在這兒……"

"楚喚雲！"季尋之終于潰不成軍，"...回房..."

楚喚雲低笑着，"遵命，季、大、人。"

楚喚雲雙手環住，胳膊托着屁股将人直着抱起，仰着頭吻一直沒停，季尋之也環着楚喚雲的脖子，低着頭給予着自己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比楚喚雲還高。

夜風拂過，庭前梨花簌簌而落，掩去一室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