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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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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他擡頭時眼裡帶着罕見的嚴肅,"你動用了'寒鴉'?"

季尋之猛地攥緊劍柄。"寒鴉"是楚家軍最隐秘的偵察營,每個探子都是楚喚舟親手從雪地裡撿回來的孤兒。上一次動用,還是先帝駕崩時的宮變……

楚喚舟沒回答。她從後腰掏出一卷羊皮卷。圖上詳細标注着北狄各部的越冬營地,墨迹用的是北疆特有的炭,遇熱顯影。

陸昭解下腕間暖玉按在圖上。溫熱玉璧下漸漸浮現紅色标記,沿着河道密密麻麻如血疹——全是僞裝成漁民的北狄水師。

"好計策。"少年天子輕聲說,"假裝騎兵南下,實則走水路..."

"所以末将親自押送軍報。"楚喚舟突然單膝跪地,"請陛下準楚喚雲随我回北疆。"

雪片落在楚喚雲睫毛上。季尋之看着他被姐姐拎着後領提起來,像隻被母貓叼住後頸的幼崽。

"臣..."楚喚雲望着陸昭,"請訓完…《太平引》…"

陸昭的指尖陷在幼犬絨毛裡。他看看楚喚舟甲胄上的裂痕,又看看雪地上的河道圖,突然把小狗塞進楚喚舟懷裡。

"将軍帶'踏雪'回去。"轉身從侍從手中取過虎符,"朕要太傅留下訓新選的羽林衛。"

虎符是新的,鎏金錯銀的工藝明顯出自将作監。楚喚舟接過時眉頭一皺——重量比舊制輕了三分。

"陛下這是..."

"楚将軍的冬衣。"陸昭指向虎符紋路,"按這個厚度做。"

季尋之突然明白過來。北疆軍報用的火漆印太脆,說明天寒地凍連漆料都凝澀;新虎符特意減輕的重量,正是計算過今歲嚴寒對兵器的影響。小皇帝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楚家姐弟:他連北疆的鐵器性能都重新核算過。

楚喚舟大笑。她突然把弟弟往季尋之方向一推:"給你們三個月。"玄鐵護腕撞在季尋之劍鞘上铮然作響,"訓不出能打的羽林衛,老娘一起揍。"

回宮路上,陸昭的龍辇在前,陸昭沒有坐,而是選擇步行賞雪。

楚喚雲與季尋之落後半步跟着。雪地裡三行腳印,中間那行小小的不時偏離直線——小皇帝總忍不住去看路邊的梅花。

"太傅。"陸昭突然回頭,"楚家軍攻軍變式的第七式是什麼?"

楚喚雲折了段梅枝在雪地畫起來:"回馬槍接燕子掠水。"梅枝劃到某處突然上揚,"這式專破北狄的彎刀下劈。"

陸昭蹲下來,拿過梅枝在"燕子掠水"的位置畫了個圈:"改成這樣呢?"

新線條截斷回馬槍的去勢,卻多了個詭異的折角。楚喚雲瞳孔一縮——這是楚家槍的禁忌變招"斷龍尾",會暴露持槍者後背空門。

"陛下..."他嗓音發緊,"這招,險。"

"朕知道。"少年天子站起身,紅絨靴碾過雪地上的圖。

季尋之看着陸昭腰上的香囊,垂絮上纏着細繩,繩結是北疆牧民祈福用的平安扣——永元三年楚喚雲重傷時,小皇帝在病榻前跟楚喚舟學的。

當夜,天督府的沙盤前,楚喚雲正往北疆模型上插旗。季尋之突然按住他手腕:"你真要教'斷龍尾'?"

"教啊。"楚喚雲變戲法似的摸出個糖人,"不過得先教會昭兒..."糖人在沙盤上劃出完美弧線,"怎麼補這個空門。"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雪,覆蓋了整座帝都,哪裡都靜谧。

季尋之推開楚府書房門,楚喚雲正用匕首削着一把木劍。滿地木屑中,小劍已初具雛形——劍格處刻着歪歪扭扭的"昭"字。

"你今天瘋了?"季尋之反手甩上門闩,"教陛下'斷龍尾'??那是搏命的招數!"

楚喚雲吹去木劍上的碎屑,劍尖突然挑起季尋之下巴:"當年我爹教我這招時..."手腕一翻,木劍釘入門框,"說後背要留給最信任的人。"

季尋之思緒瘋狂翻湧。永元元年先帝駕崩那夜,楚喚雲就是這樣背對着他守住殿門,玄鐵槍下堆了七具屍體。

"現在昭兒學會了。"楚喚雲拔出木劍抛給他,"該你了。"

季尋之接住劍的瞬間就明白了。木劍重心偏後,正是陸昭如今用慣的佩劍制式;劍身三道淺痕,對應楚喚雲在北疆受過的緻命傷。這是把教學劍,專為教人如何補"斷龍尾"的空門。

"你早打算好了。"季尋之拇指撫過劍痕,"從漕運案開始..."

"是你先往船上系玉佩的。"楚喚雲突然湊近,帶着沉水香的呼吸撲在季尋之頸間,"季大人是什麼時候發現昭兒在演戲的?"

案上燭火"啪"地爆響。季尋之看着對方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想起漕船上那本被故意翻舊的《河渠志》——書頁間夾着的梅枝書簽,那是陸昭每年初雪時摘給楚喚雲的。

"虎符。"季尋之突然說。

楚喚雲挑眉。

"新虎符的雲紋。"季尋之指尖在桌面劃出紋路,"是陛下練了三個月的筆法。"

木劍"當啷"落地。楚喚雲仰頭大笑,笑得整個人栽進太師椅裡:"所以昭兒早算到阿姐會回京?早備好新虎符?早等着我們..."

笑聲戛然而止,他抓住季尋之手腕,"你配合昭兒演我?"

季尋之任由他攥着。腕骨傳來細微疼痛,是楚喚雲指尖在發抖——這個在千軍萬馬前都不曾顫過的手,此刻抖得像風中殘葉。

"是你先教昭兒用截角印的。"季尋之平靜道,"永元四年,禦花園。"

楚喚雲突然松手。那年小皇帝被學士們刁難,是他帶着陸昭在奏折上做手腳,用缺角的印章騙過老家夥們。十四歲的少年帝王,如今把這項本事用在了更危險的棋局上。

窗外更鼓敲過三響。楚喚雲摸出個酒囊灌了一口,突然遞到季尋之唇邊:"嘗嘗?阿姐帶的北疆烈酒。"

辛辣液體滑過喉嚨,季尋之被嗆得咳嗽。楚喚雲拍着他後背大笑,笑着笑着聲音就變了調:"我們的小團子...長大了…"

這句話砸在地上,碎成無數個提着宮燈找糖人的夜晚。季尋之看着對方通紅的眼眶,突然拽過楚喚雲的衣領吻上去。酒液從相貼的唇齒間溢出,混着鹹澀的汗與淚。

"尋之。"楚喚雲喘着氣咬他的耳垂,"你怕不怕?"

怕什麼?怕少年帝王終究成為合格的棋手?怕他們親手養大的鷹隼終将啄瞎馴鷹人的眼睛?

季尋之的手探進對方衣襟,觸到心口那道混着龍血竭和狼毒的疤。

"你教出來的。"季尋之模仿他白天的語氣,手指卻溫柔地描摹傷疤輪廓,"我賭赢了。"

楚喚雲突然發力将他壓倒在案幾上。硯台打翻,墨汁浸透北伐方略的副本,把北疆河道染成一片黑。

糾纏間,季尋之摸到他腰間新添的傷——今日校場教陸昭“斷龍尾”時,為糾正陸昭姿勢被誤刺的。

"昭兒故意的。"楚喚雲含住他耳垂低語,"讓我記住這招的破綻在哪。"

季尋之翻身将人反制,扯開衣襟查看傷口。淺淺一道紅痕,用的是未開刃的練習槍,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真傷到,又能讓人記住疼痛位置。

"昭兒比我們狠。"季尋之突然說。

楚喚雲怔了怔,旋即大笑出聲。是啊,季尋之教陸昭藏鋒,自己則教陸昭顯刃,如今這孩子早青出于藍。

笑着笑着突然悶哼一聲——季尋之的唇正貼在那個新傷上。

"季大人這是..."楚喚雲聲音發啞。

"留個記号。"季尋之擡眼看他,"免得你忘了疼。"

燭火漸弱時,楚喚雲踩過滿地軍報,從暗格取出個鎏金匣子。匣中躺着把袖箭,機括處刻着"永元禦制"——陸昭去年萬壽節賜的。

"阿姐說北狄換了鎖子甲。"他撫過箭簇,"昭兒改過三次箭頭的設計。"

季尋之接過細看。三棱箭簇帶着倒鈎,是專破鎖子甲的制式。這種殘忍又精妙的設計,隻能是深入研究過北狄軍備的人所制。

"兵部去年呈過《北狄鐵器考》。"季尋之突然道,"昭兒的批注比原文還多上三倍。"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那個埋在奏折堆裡的小團子。

永元二年冬,陸昭裹着狐裘在軍報上畫烏龜,被楚喚雲拎到雪地裡罰站。如今那孩子批注的軍報,連楚家姐弟都要反複研讀。

"季尋之。"楚喚雲突然連名帶姓叫他,"我們賭赢了是不是?"

月光漫過窗棂,照見案幾上那把教學木劍。

季尋之想起陸昭今日在校場最後那個眼神。少年天子握着槍,眼睛卻看着楚喚雲的後心空門,然後慢慢、慢慢地,把槍尖偏開了三寸。

"嗯。"季尋之将袖箭放回匣中,"赢得很險。"

楚喚雲突然拽着他往庭院走。夜露打濕的石闆地上,他用槍尖劃出北疆地形圖:"阿姐這次回來,其實是為這個。"在雁門關位置畫了個圈,"北狄在這裡藏了..."

季尋之突然捂住他的嘴。屋檐傳來極輕的"咔嗒"聲,像是夜貓踩碎了瓦片。

楚喚雲卻笑了,故意提高聲音:"...藏了三千匹戰馬,都是昭兒派人燒掉的!"

暗處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季尋之的劍已出鞘三寸,被楚喚雲按回去。

"小孩子罷了。"楚喚雲朝聲源處抛了塊杏仁糖,"回去告訴你主子,下次派個輕功好的。"

樹梢撲棱棱飛起隻信鴿,腳環閃着禦用監特有的金光。

季尋之看着鴿子往宮城方向飛去,突然明白這場試探從未結束——或許永遠不會結束。

"還怕嗎?"他問。

楚喚雲正用槍尖逗弄池魚,"怕啊。"水面映出他帶笑的眼睛,"怕昭兒學不會更狠的招數。"

季尋之突然拽過他濕漉漉的手,在掌心畫了個"安"字——扳倒永明帝宮變那夜,他們背靠背血戰到天明時約定的暗号。楚喚雲反手扣住他五指,十指交纏的影子投在池面上,被遊魚輕輕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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