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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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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晨霧中的漕船在運河上排成青黑色長龍,季尋之的指尖劃過《河渠志》上的朱批,在"楚"字烙印處微微一頓。艙外傳來程七的喊聲:"季大人!主子又溜去船隊尾舷了!"

"由他去。"季尋之合上冊頁,這本昨夜從兵部尚書府暗格起獲的河道詳圖,邊角還沾着墨迹未幹的臨摹痕迹。

船尾處,楚喚雲正赤腳踩在纜繩上晃悠,手裡抛着個青蠅銅牌。每抛一次,銅牌便在空中翻出不同面——正面是北狄狼紋,背面卻刻着大周漕運各閘口的暗記。

"季大人來得正好。"他頭也不回地往後一扔,銅牌穩穩落進季尋之掌心,"猜猜我在哪截艙闆下發現的?"

"第三艘漕船的壓艙石夾層。"季尋之将銅牌按在船幫上,"兵部每年查驗的簽押單也是假的。"

楚喚雲吹了聲口哨,纜繩猛地一蕩帶起水花。霧氣散開處,十七艘新式漕船吃水線明顯有異——本該裝滿稅糧的船艙,壓艙石卻比糧袋多出三成。

他翻身落在甲闆上,"北狄要《河渠志》是假,探漕運載量才是真。"

季尋之突然拽着他退後兩步。一支弩箭"奪"地釘在方才落腳處,箭尾纏着絹布,展開是工部才懂的載重算式。

"第三艘。"楚喚雲眯眼數着船隊,"看來咱們昭兒釣的大魚..."

話音未落,河面突然炸起數道水柱。僞裝成商船的艨艟從支流沖出,船頭清一色裝着工部新制的破閘錘。

"接舷戰!"程七的吼聲混在鑼聲裡。楚喚雲卻已抄起纜繩蕩向敵船,玄鐵槍尖劃過之處,北狄水手的皮甲如紙糊般破裂——那些本該是精鐵的甲片,竟是用漕運特批的熟鐵所制。

季尋之的劍鞘橫掃過主艙,賬簿紛飛中露出一疊兵部批文。朱紅大印旁,赫然是陸昭上月剛發明的"截角印”。

"昭兒這局布得妙啊。"楚喚雲槍杆拍暈最後一個水手,"北狄人偷漕運鐵料制甲,我們抓現行;兵部批文用截角印,他們仿造不得;至于《河渠志》..."他踢開暗艙,露出真正的稅糧,"早換成砂石引蛇出洞了。"

返航時,季尋之看着楚喚雲在船頭刻第十七道劃痕。每道痕代表一艘被劫漕船的真相,最深那道底下寫着"永元七年"

"心疼了?"楚喚雲突然轉頭,槍尖挑起季尋之腰間玉佩,"當年教昭兒水戰,你連玉墜都輸給他當彩頭。"

季尋之按着空蕩蕩的縧帶:"陛下今早又賜了新的。"羊脂玉上"漕清"二字銀鈎鐵畫,正是陸昭親筆。

楚喚雲大笑,笑聲驚起岸邊白鹭。其中一隻腳環閃着金光,被他揚手一槍擊落。

展開絹信,卻是陸昭朱批的《羽林衛改制疏》——半數名額劃給了楚家軍舊部。

"這算什麼?"程七湊過來看,"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楚喚雲把信箋折成紙船放入河中,"昭兒在告訴我們,他清楚北狄滲透了多少..."紙船漂向京城方向,"更清楚誰在将計就計。"

季尋之忽然解下玉佩系在紙船上。楚喚雲挑眉:"季大人這是?"

"賭局繼續。"季尋之望着漸遠的船影,"賭陛下下次是收網還是放餌。"

三日後的大朝會上,兵部尚書空缺的位置格外紮眼。陸昭聽着漕運戰報,手中的朱筆停都沒停:"太傅的傷該換藥了。"

楚喚雲低頭看着滲出肩頭的血色——那是在漕船上為救一個年輕水手挨的刀。

少年皇帝始終沒擡頭,左手輕輕一擡一落,身旁的太監端出了一瓶金創藥。

"臣請增派漕兵。"楚喚雲仿佛不覺疼痛,"按《河渠志》所載..."

"準。"陸昭打斷他,從龍案下扯出個沙盤。

漕運全圖用朱砂标出新路線,每處險灘都插着楚家軍特有的小旗。"太傅教過朕,陽謀要擺在明面上。"

季尋之看着沙盤上熟悉的排兵筆觸,忽然想起七年前。小陸昭在禦花園沙盤前,也是這樣被楚喚雲握着手教布陣——隻不過當時用的是糖人做兵,赢了就能吃。

退朝時,楚喚雲肩頭的朝服被血汗浸透。季尋之在宮門外截住他,扯開官服露出包紮潦草的傷口:"這就是你說的'小傷'?"

"比起昭兒這一局..."楚喚雲嘶着氣笑,"确實小。"他忽然壓低聲音,"查到沒有?工部誰洩的船圖?"

季尋之系繃帶的手一緊:"你早知道船圖是餌?"

"那破閘錘分明是照着舊式漕船造的。"楚喚雲指向宮牆上的新式水閘,"昭兒改過三回的河道,北狄人拿的卻是永元元年的圖紙..."

話音戛然而止。宮門陰影裡走出個捧匣的小太監,匣中正是他們方才議論的新閘圖,背面朱批寫着:"贈太傅把玩——畫得可像?"

楚喚雲撫過圖紙邊沿的痕——那是他當年教陸昭防僞的剪紙法。季尋之拿過圖紙對着日光,紙纖維間隐約顯出"楚季"二字水印。

"好小子..."楚喚雲揉碎了圖紙大笑,"連水印都是我們教的!"

當夜,天督府的沙盤前,季尋之将漕船模型推進支流。楚喚雲突然按住他手腕:"你看這布局像什麼?"

模型燈光下,十七條水道彙成巨大的狼頭形,獠牙處正是今日遇襲的河段。

"北狄可汗的王旗。"季尋之瞳孔驟縮,"陛下在複刻他們的行軍圖?"

楚喚雲拆開模型底座,露出夾層裡的絹布——北狄文字标注的各部落兵力分布。"昭兒在用漕運路線當活地圖..."

他猛地擡頭,"他要北伐?!"

更鼓敲過三響,季尋之忽然拂亂沙盤:"明日我請調邊關。"

"急什麼?"楚喚雲摸出個糖人按在沙盤中央,正是當年禦花園裡小團子最愛的龍形,"戲台才搭好,總得等角兒..."

宮牆傳來熟悉的擊掌聲。陸昭不知何時立在窗外,手裡也捏着個糖人:"太傅又偷朕的糖。"

少年天子咬掉糖人腦袋,抛過來一封書信——《北伐方略》。

楚喚雲接過細看,突然單膝跪地:"臣請為先鋒。"

"不準。"陸昭抽回文書,"朕要太傅留在京城..."

他指尖劃過楚喚雲肩頭傷處,"教羽林衛真正的《太平引》。"

季尋之看着糖漿從天子指間滴落,忽然明白這場陽謀的終局——北伐在即,皇帝要留下最鋒利的刀鎮守後方,卻又怕刀覺得自己被忌憚。糖人、送策,是帝王獨有的溫柔。

"臣..."楚喚雲喉結滾動,"想要陛下腰間玉佩當彩頭。"

陸昭解玉的動作頓了頓。

季尋之看得分明,那是自己系在紙船上的"漕清"玉,不知何時已被帝王貼身收着。

"赢了再說。"少年天子轉身時,玉佩在月光下晃出漣漪似的光。

永元七年的第一場雪落在校場槍尖上時,楚喚雲正用繃帶纏住程七哇哇亂叫的嘴。

"小點聲。"他屈指彈了下少年額角,"待會兒阿姐的槍掃過來,我可護不住你。"

程七瞪大眼睛看着轅門外緩緩接近的黑雲——三百北疆鐵騎沉默如玄鐵,為首女将的鎏金盔映着雪光,腰間懸着□□。

"楚喚雲!"馬鞭破空聲炸響,"滾過來驗兵!"

校場羽林衛齊刷刷後退三步。

楚喚雲歎氣,把程七往季尋之身後一塞,慢吞吞踱到軍陣前:"阿姐,陛下在城樓看着呢..."

"看什麼?看你把羽林衛訓得跟娘們似的?"楚喚舟翻身下馬,戰靴碾得積雪咯吱響。

楚喚雲比姐姐高出一個頭還餘,但是站在楚喚舟身邊跟小貓一樣。

楚喚舟玄鐵甲胄上凝着真正的血冰碴,伸手就揪住楚喚雲耳朵:"老娘在雁門關啃雪,你在帝都教陛下玩糖人?"

"疼疼疼!"楚喚雲歪着頭龇牙咧嘴,突然壓低聲音,"北狄右賢王部異動?"

楚喚舟松手,從懷中甩出份軍報。

羊皮卷上沾着可疑的褐色痕迹,展開是北狄文寫的《讨周檄》,邊角卻被炭筆勾勒出河道走向——正是漕運圖上消失的支流。

季尋之接過軍報時,指尖在"楚"字火漆印上頓了頓。

這是他們三人獨有的防僞印,印文裡藏着隻有他們三人知道的暗記:永元元年春,小團子在楚喚舟盔甲上畫的那朵歪歪扭扭的梅花。

"陛下。"季尋之轉身向城樓行禮,"北疆軍報至。"

朱紅傘蓋下,陸昭裹着白狐裘像隻雪團子。楚喚舟單膝跪地雙手呈上:"臣請增調三萬石軍糧。"

"準。"陸昭的朱筆懸在軍報上突然停住,"楚将軍的甲..."

楚喚舟低頭看着胸前甲胄的裂縫——道斜貫左心的斬痕,邊緣發黑明顯淬過毒。"不妨事。"她滿不在乎地拍甲,"那廢物已經叫末将捅穿咽喉了。"

楚喚雲突然奪過軍報細看。季尋之發現他指尖在抖,那是他們約定的暗号:甲裂一寸,敵危十丈。

"阿姐。"楚喚雲扯出個笑,"你答應過..."

"閉嘴。"楚喚舟一巴掌拍在他後背,打得弟弟踉跄半步,"帶陛下去看新訓的雪橇犬。"

陸昭眼睛倏地亮了。少年天子提着龍袍下擺奔下城樓,狐裘在雪地裡拖出長長的痕迹:"是去年那窩狼犬崽嗎?"

楚喚舟冷硬的眉眼突然柔和。"陛下猜猜,'踏雪'生了幾個崽?"說着,她從馬鞍袋掏出團毛茸茸的東西——通體雪白的幼犬脖子上系着紅繩,繩結正是陸昭最擅長的雙耳同心結。

楚喚雲與季尋之對視一眼。他們認得這繩結,永元三年楚喚舟回京述職,小皇帝熬夜學了三天才編出個像樣的。

"将軍。"季尋之突然上前半步,"北疆今歲冰情?"

"很嚴重。"楚喚舟在雪地上劃出三道線,"渾河、白水、黑山三處河道提前封凍,足夠北狄鐵騎踏冰南下。"

陸昭懷裡的幼犬突然嗚嗚叫起來。少年天子低頭撫摸的動作一頓:"太傅在《漕運志》上,是不是畫過這三條河?"

楚喚雲已經蹲在地上畫起河道圖。他指尖劃到某處突然回勾,與楚喚舟的線交彙成個三角——正是軍報上被炭筆标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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