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梨夢微微一笑,直直迎上關賀的視線,仿佛沒有看到他帶笑雙眼裡的打量,也沒有察覺到他說起“行之哥那就麻煩你照顧梨夢了”時的刻意。
任梨夢淡淡地點明自己能照顧自己後,餘光忽然察覺到沈行之已向前走的背影,她匆匆和關賀等人打完招呼,便擡腳追了上去。
“行之哥,你走慢點,攝像老師都還沒跟上。”
“走那麼慢幹什麼?看你和别人依依不舍嗎?”
沈行之俊眉微挑,冷冷地說着,刻意加重的“依依不舍”仿佛他此刻心中的不滿,他淡淡的目光掃了眼任梨夢快速交替的步伐,無聲無息地放慢了腳步。
“就分别一下午,沒必要依依不舍吧。”
沈行之刻意追加的話語帶着冷然的嘲意,任梨夢笑容微凝一瞬,立刻道,“嗯嗯,我就是還沒和大家說完再見。”
從善如流地讓沈行之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明明心中悶悶的,卻又不想表現得太幼稚。
任梨夢注意到沈行之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周身散發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冽氣息,她依舊隻是笑眯眯地望着他,将他的一切神情盡收眼底。
她方才差點繃不住笑容不是因為沈行之冷漠的言語,而是怕自己笑得太燦爛。
沈行之這一系列反應總讓她有種他在生悶醋的感覺,明明一張冷臉,卻似乎格外生動,配合着冷冷清清的聲音,可愛極了。
若不是顧忌着周圍的鏡頭,任梨夢高低要再逗一下沈行之,好似這樣心底冒泡般的情緒就能不那麼歡快地重歸平靜。
“對不起。”
即将進民宿時,沈行之忽然放慢腳步,他側頭朝任梨夢鄭重丢下這句話,淡淡揚頭走進民宿。
任梨夢下意識看向沈行之挺得筆直的脊背,愣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
沈行之在和她道歉?
為什麼呢?
一句“依依不舍”能成為鏡頭下含糊的理由,但不能說服任梨夢。
忽然,任梨夢擡腳的步伐稍亂,她輕咬下唇,深深注視了眼頭也不回的沈行之,低眸時嘴角不自覺悄悄上揚。
沈行之專門道歉的事情應該是在她家,他未經允許直接點破了她和母親的關系,想到這裡,任梨夢指尖不由得輕顫。
雖然當時有些惱怒,但冷靜下來想想,沈行之當時的舉動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隻是......她和母親誰都沒抓住。
她們是一樣的人,争氣,要臉,更倔強。
如同兩顆碰撞的頑石,除非粉身碎骨,總得義無反顧。
她能做的隻有撞過去,不再回頭。
任梨夢輕輕笑了笑,斂起不自覺湧上心頭的輕歎,重新将視線聚焦民宿内無處不在的鏡頭,緩緩朝訓練室走去。
沈行之的隊長秀完全沒有問題。
訓練室裡,任梨夢雙腿并攏坐在鏡子前的木地闆上,她撐起雙臂,仔細盯着不遠處沈行之的一舉一動,想要找到他演出的瑕疵,可即便隻是一次尋常訓練,沈行之依舊表現得很完美。
“行之哥,太棒了,這完全是可以直接上場的水平。”
二公的隊長合作秀是vocal舞台表演,曲目又是抒情歌曲《愛》,這個合作秀完全在沈行之的舒适區,或者說職業統治區,任梨夢的感慨不光是此刻作為隊友應有的誇誇反應,更是她看向他的真心話。
沈行之低沉的聲線天然帶着故事感,配上一雙充滿故事的深眸,即便知道他隻是冷冷看過來,望着沈行之專注而認真的眼眸,任梨夢的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加快半分。
高潮有那麼片刻,即便職業素養完全在線,任梨夢還是沒法完全迎上沈行之對視的眼眸。
她要是放任自己沉浸在他深沉眼底,聽他清冽中透着沙啞的嗓音一句句唱“我愛你”,絕對會陷進去的,她不敢想象自己能否克制住自己臉上的異樣。
即便已經微微避開目光,方才光是聽沈行之恍若深情的聲音,任梨夢發覺自己雙頰還是有些發燙,她下意識看向身後鏡子。
還好,今天想着回家,她早上化妝專門多塗了兩撲粉,此刻沒有頰染桃紅。
但鏡中亮晶晶的雙眸到底洩露了些許心情,沈行之唱畢,任梨夢努力用言語誇贊着他方才的演唱,刻意放緩的語氣帶着故作的平穩,似乎這樣便能為自己明亮的雙眼找到合理的擋箭牌。
“嗯,你喜歡就行。”
沈行之輕輕勾唇,深邃目光一如演唱時,始終緊緊鎖在任梨夢身上。
任梨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行之眼底似乎泛起了淡淡溫柔,如同一圈圈漣漪泛起在常年無波的寒潭。
“行之哥,要不你再來一遍,我看看其他細節。”
呼吸錯亂的片刻,任梨夢極快地移開眼,微微一笑透着些不自然,又悄然在眨眼間掩去,隻有沈行之暗自微勾的唇角見證了這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