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剛剛在玩擊鼓傳花,就是一個打拍子,其餘人找個東西傳,拍子停,東西在誰手裡,誰就喝酒。
這群人反應都不慢,隻是現在喝了酒,渾身上下沒有不飄的地方,其中數付郵喝得多,飄得厲害,一輪下來,罰了不少酒。
等顧從宴回來後,先前的啤酒都空了,他們又要了兩提。
這會不傳花,改轉瓶子了,轉到誰就喝酒。
付郵臉上跟染了高原紅一樣,飄飄然道:“顧教授也一起吧。”
顧從宴搖頭:“我不……”
有人打斷道:“哪有男人不喝酒的,來來來。”
說着就轉動了酒瓶,好巧不巧,瓶口正對着顧從宴。
“來,顧教授。”
有人給他開了瓶酒,顧從宴巋然不動,冷冷道:“我……”
忽然一隻手接過酒瓶:“我替他喝了。”
顧從宴順着手腕看上去,是商扶舟。
他對瓶吹完,扯了張紙擦擦下巴:“明天還有工作,我們就先回去了。”
付郵俨然失去了思考能力:“工作?什麼工作。最近也沒出大事啊。”
商扶舟壓住他的肩膀:“有個訪談。”
付郵遲鈍的大腦從這動作中察覺幾分危險:“好的。”
商扶舟叮囑道:“别喝太死,早點回去。”
衆人揮揮手,拍着胸脯保證:“放心,一會就回去。”
兩人走到大堂,顧從宴跟服務員低聲說了幾句話,服務員點點頭,轉身往後面走去,不一會提了個大蛋糕過來。
看他一副要拿回去的樣子,商扶舟連忙制止:“别拿了,帶回去也吃不完。”
顧從宴蹙眉:“那怎麼辦?”
商扶舟想了想:“就在這兒分了吧。”
顧從宴低頭,似乎在思考這個辦法的可行性:“好。”
兩人草草将蛋糕分了,付郵他們是吃不下去了,就給了這裡的工作人員。
商扶舟喝了酒,肯定不能開車,他把鑰匙遞給顧從宴。
等他系好安全帶,顧從宴發動車子,駛出車庫。
車裡暖氣很足,酒足飯飽,困意也湧上來,商扶舟支起手撐着額頭,迷糊間聽見顧從宴說了句話。
他問:“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顧從宴沉默片刻:“合同要到期了。”
“哦。”商扶舟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混沌,無法集中注意力。
他這人慣會裝模作樣,醉酒了,會有意識的克制自己,外人看不出絲毫異樣。
唯有到了舒适的環境,才會松懈。
顧從宴緊握着方向盤,等待他的下文,不料這人沒了動靜。
路口是紅燈,顧從宴停穩車,轉頭一瞧,商扶舟已經睡着了。
那雙泛着光的眼睛此刻閉上,睫毛投出一片倒影,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
顧從宴看了一會,猛然抓過車上備的礦泉水。
商扶舟再有意識時,已經回到了自家小區的停車場。
他動了動發麻的胳膊,啞聲說:“到了怎麼不叫我?”
車裡沒開燈,顧從宴的神情隐藏在黑暗裡,嗓音溫和:“剛到。”
商扶舟嗓子幹得厲害,他記得車上還有瓶沒動的礦泉水,按照記憶裡的位置去摸,沒想到撈起一個空瓶。
他伸手摸索一下,開了燈:“怎麼空了?”
突然起來的燈光讓顧從宴不适的眨了眨眼:“回來的路上渴。”
酒勁上來,商扶舟用力摁了摁額頭:“我們回去吧。”
他的本意是各回各家,誰料顧從宴自然的進了他的屋。
商扶舟邊換鞋邊問:“有東西忘在這兒了?”
顧從宴含混的行了一聲。
商扶舟頭疼得厲害,沒多想:“你自便吧。”
“好。”
商扶舟看他坐在沙發上,撈起筆記本電腦,似乎真的有事要忙,便不再多管。
他去廚房灌了一大口水,才回房間洗漱。
睡眼朦胧的扯了件睡衣,打開淋浴沖了一下。
洗的時候沒注意頭發也濕了,他的頭發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反正都濕了,又擠了洗頭膏。
十分鐘不到,洗澡加洗漱,都完事了。
至此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拿毛巾搓了兩下頭發,用手一捋,掙紮兩下,蒙上毛巾,把自己摔上床。
忽然商扶舟感覺有人在拽他的胳膊,他費力的睜眼,見是顧從宴,問道:“幹什麼?”
顧從宴摸了下他的頭發:“頭發吹幹再睡。”
商扶舟:“不要。”
這一聲又低又磁,尾音稍長,乍一聽有點撒嬌的意味。
顧從宴頓了一下,試圖拉他起來,誘哄道:“我給你吹。”
商扶舟倏然睜眼,而後順着他的力道靠在牆頭。
顧從宴找了吹風機過來,動作輕柔,沒一會頭發就幹了。
他拔下插頭:“你好好休息。”
商扶舟悶哼兩聲,顧從宴伸手去扶他,不知怎的,腳底一滑,摔在商扶舟身上。
“嘶。”商扶舟摸着下巴,似乎被磕疼了,他睜開眼睛,眼裡暗紅。
兩人對視半晌,空調似乎被調高了,空氣變得悶熱,讓人心底無端升起一股躁意。
商扶舟似乎清醒不少,動了動胳膊:“故意的?”
顧從宴眼神一滞:“腳滑。”
說着就要站起身,誰知一雙大手驟然扣住他的腰往下一拉,兩人瞬間調換位置。
月光挂在枝頭,透過窗戶灑在地面,滾燙的指尖掠過的軌迹,似有春雪融化,順着脊背蜿蜒成河。
床單糾纏成海草,纏住漂浮的肢體,鹹澀的汗水中,恍惚有海浪聲從遙遠的耳道深處漫上來。
商扶舟的生物鐘一直很強大,宿醉加上體力勞動,依然讓他在八點之前醒來。
他不會斷片,昨晚的記憶碎片猶如海水般湧來。
搭在身上的胳膊,皮膚相貼的溫度,空氣裡的氣息,無一不在提醒他昨晚發生了什麼。
要命,他還是趕緊溜吧,剛要起身又想起來,不對啊,這是他家。
生動诠釋了什麼叫幹了壞事之後,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出神間,懷裡的人哼了一聲,眼睫微動,似乎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