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的理智被謝忱這一聲拉了回來,他心中有幾分懊惱,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有些失态,好像一個從未有過感情經曆的單純少年。
雖然事實上也的确如此。
沈徽十六歲跟随睿王前往陌北,在陌北的軍營裡待了三年,每天見得最多的除開滾滾黃沙,便是和他一樣穿着盔甲行事粗犷的大老爺們,對于男女之事的認知僅限于從前在京都聽過的那些話本故事,以及好奇之下翻閱過的幾本春宮。
隻存在于想象中的東西太模糊了,模糊到甚至沒有一個具體的形狀。就像他從來隻知道英雄愛美人,卻不知道原來男子也能是美人。
沈徽心想,他與謝忱朝夕相處數日,謝忱又比他以往見過的女子還要好看幾分,方才一時血氣方剛亂了定力,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沈徽擯棄掉那些荒唐的雜念,重新坐下,端起藥送到謝忱嘴邊。謝忱這次沒再咬勺子,安靜地垂着眸,一口一口地将藥全部喝了下去。
“一會兒想吃點什麼?我去做。”沈徽從榻上拿來毯子,一邊給謝忱蓋上一邊說,“你生病了,最好吃清淡點,喝點粥怎麼樣?”
謝忱搖頭,“我不餓,況且一頓兩頓不吃也沒什麼事。”
謝忱擡眼,欲言又止道:“你……能不能,陪我坐坐?”
沈徽有些意外地挑眉,他一掀衣擺坐了下來,說:“樂意之至。”
兩人一坐一躺,一時之間無話。
謝忱很快閉上眼淺眠過去,他看起來睡得不太好,時不時咳幾聲,迷迷糊糊中還會無意識地說幾句呓語。
沈徽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也沒有偷聽的愛好,隻寸步不離地守在謝忱身邊,端茶倒水換濕毛巾,無一不盡心侍奉。
謝忱燒了一天,直到夜裡方才退下熱來。
謝忱醒來時,沈徽已經不在房裡了。他此前一直在斷斷續續夢魇,身體一下子冷一下子熱,衣衫都不知汗濕了幾輪。謝忱渾身又沉又膩,正想起身打個水擦拭擦拭,一擡頭,便見沈徽抱着個木盆掀簾而入。
“醒了?”沈徽把木盆往桌上一放,一邊将毛巾打濕了,一邊側過頭來跟謝忱說話,“餓不餓?是要先吃些東西,還是先擦擦?”
“我……”謝忱聲音有些啞,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我自己來就好,不用麻煩沈公子。”
沈徽手上動作一頓,随即緩緩轉過身來。
沈徽道:“謝先生這會兒說話倒是硬氣了,可先前是誰又要我喂藥、又要我留下來陪陪他的?白日之話言猶在耳,不過才半日,先生怎麼就翻臉不認人了?”
謝忱還來不及說話,沈徽已經拿着打濕的毛巾走了過來。
他在謝忱面前站定,揚了揚手中的澡巾道:“好不容易有個報恩的機會,怎麼樣謝先生,想先從哪裡擦起?”
謝忱耳根有些發紅,他咬了咬唇,冷冷地說:“不用。”
難得有個逗弄謝忱的機會,沈徽哪裡肯停。他手指輕攏起謝忱散在身後的發絲,将它們拂到一邊,溫熱澡巾貼上雪白肌膚的那一刻,謝忱脖子倏忽紅了。
“謝先生,”沈徽故作驚訝地說,“你臉好紅啊。”
沈徽修長好看的指節在謝忱頸間來回遊走,指腹雖未接觸到肌膚,卻好似有穿透力一般,讓謝忱莫名一陣心癢。
沈徽繼續道:“謝先生,光擦脖子沒什麼意思,背上呢,其他地方呢,要不要也擦……”
沈徽話未說完,忽覺手指一疼,謝忱已低頭咬住了他的指節。
一陣酥麻沿着沈徽的手指蔓延至全身,他頓覺口幹舌燥,昨日壓下去的那股燥熱之氣竟又重新點燃起來。
謝忱咬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松開來,他擡起頭對上沈徽的眼,語氣涼涼地道:“沈公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随意入侵其他獸類的領地,是很危險的。”
“是嗎。”拿着澡巾的手挑釁地沿着謝忱的脖子往胸前滑去,沈徽靠近謝忱,壓低了聲音。
“假如,我就喜歡危險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