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宮裡傳來消息,說昭王府三公子沈徽不遠千裡尋得醫治頭風之症的良方,托瑤琴公主呈給了太後,太後按方服用後多年的頑疾得到極大緩解,不由大為贊賞,特地下了道懿旨,命沈徽留在京都,以便随時為太後疏憂解疾。
沈徽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在京都留了下來。
轉眼過去數日。枕風回來時,沈徽正在院子裡練劍。
枕風在一旁安靜地等了會兒,直到沈徽一套劍法練完,這才走過去彙報道:“那日您讓我去調查胡府那名小妾的身份,倒是打聽出一些事來。那女子名叫喬沅沅,是胡玳诠年初剛納進府的小妾,據說是他有一日外出時,剛好見到有名女子暈倒在轎子前,胡玳诠心善,就把這名女子帶回家醫治,結果一來二去倒處出了感情,沒過多久就納進府作了小妾。”
枕風努了努嘴,繼續道:“說來這喬沅沅也是好手段,入府後把胡玳诠迷得那叫一個暈頭轉向,一有空就往她房裡跑。胡玳诠的夫人恨喬沅沅恨得牙癢癢,找了她幾次麻煩,但這喬沅沅挺厲害,不是想辦法化解就是不接招,搞得胡夫人拿她也沒什麼辦法,兩人平時在胡府裡各成一派,井水不犯河水的,基本上沒什麼來往。”
沈徽并未接話,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接着我又打聽了下喬沅沅進府之前的事,有意思的是,整個胡府上下沒人知道她的來曆。據說這喬沅沅自稱是‘父母雙亡’,從小被遠房表舅收養長大,但她自從入府後,一次也沒見這所謂的遠房表舅上過門,倒是喬沅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府,也不讓丫頭小厮們跟着,神神秘秘地,像是去見什麼人。”
沈徽挑了挑眉道:“不管怎麼說喬沅沅也是胡府的人,現如今胡府出了這種事,難道不該人人謹慎自危?哪個家仆口風如此不緊,竟然連她經常出門見人這種消息都告知你?”
“少爺,這都是真的!”枕風瞪大了眼道,“消息是胡夫人身邊一個年輕漂亮的婢女透露的,說起來,那女子長得真是好看呀,跟個天仙似的……咳咳,那個,她主子和喬沅沅有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胡玳诠出了這事,她們心裡本就懷疑着跟喬沅沅有關呢,如今見好不容易有人查到喬沅沅身上,她巴不得把人老底都透露給我,消息包真的!”
沈徽微微颔首表示相信,随即又問:“既然知道沅沅經常出去和人私會,那她見的人……”
枕風笑嘻嘻道:“這個嘛,我也有了點頭緒,不過……嘿嘿。”枕風故意賣了個關子,晃着頭,一副求誇獎的模樣。
沈徽伸出兩根手指,慢悠悠地說:“幹得不錯,這月零花錢翻倍。”
枕風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說:“我在胡府門口守了幾日,終于在昨天被我等到了喬沅沅出門。她挺謹慎,七拐八拐地繞了好久,連我都差點跟丢。後來她到了一間屋子前,在門口的地磚上敲了幾下,沒過一會兒就出來個戴着面具的人給她開門,兩人在屋子裡待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隻聽到些奇怪的聲音,出來後喬沅沅就直接回胡府了。”
枕風說着想起來什麼,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條遞給沈徽,說:“這是我根據記憶畫的面具人小像,呃,雖然是有點難以辨認,但我很清楚地記得,他的右側腰間挂了把刀,這個人應該是個左撇子!”
右側腰間懸刀,左撇子。
沈徽腦中飛速閃過那日天命司上門捉拿他的情形,他微微眯起眼,嘴裡不自覺念出兩個字:“姚光……”
是了,這樣說來一切便都對得上了。
姚光說接到密報,有人親眼目睹他夜潛至胡府行兇。但那日他到胡府時,除胡玳诠和喬沅沅外其他人均已歇下,最有可能“目睹”到他的就是喬沅沅。
喬沅沅那天晚上目睹他離開胡府,然後第一時間将此事告知給了姚光。姚光和他背後的主子見自己已經平安回京,又上門找了胡玳诠,害怕暴露身份,出于保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掉胡玳诠嫁禍給自己,第二日再裝作接到密報登門捉拿。若是成了,便順理成章以殺人罪将自己關入天命司大牢,若是不成,再以私自回京問罪扣拿。
可惜,背後那人千算萬算,愣是沒算到睿王棋高一着,先行給了張保命符,否則即便自己僥幸逃過一劫,此時也早以私自回京的罪名被押入大牢了。
問題是,如果喬沅沅年初就已入府,說明這步棋應該至少在四個月以前就已經埋下了,
若這一切是晟王所為,他并不能預知胡玳诠會在四個月後目睹太子的死亡,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費盡心思安插眼線到一個太醫身邊?胡玳诠在這局棋中又到底扮演了什麼身份?
枕風見沈徽許久未說話,忍不住出聲問道:“少爺,需不需要我把他們倆人都抓來?”
沈徽搖了搖頭:“抓來又如何?目前沒有證據能證明喬沅沅和姚光的關系,也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與胡玳诠的死有關,天命司存了心要将這趟水攪渾,隻要他們咬死不承認,我們也毫無辦法。”
“那要怎麼辦?!”枕風有些洩氣地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子,嘟囔道,“既然那個什麼姚光叛變了,就不能請陛下換了他嗎?”
“換掉姚光……”沈徽順着枕風的話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