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構見過的美人不少,但容貌氣質能與面前之人相提并論的卻無二。他看得出了神,好半會兒才慌忙道:“不知、不知這位先生要如何稱呼?”
那人開口是一道清冷如冰的嗓音。
“我名——謝沈。”
沈構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道:“原來是謝先生!本王聽符笠說,先生有高才,本領可通天,若有先生相助,本王自是可以高枕無憂。隻是不知,謝先生可願真心輔佐本王?”
謝忱看着他,那雙幽深的眸子像是能直入到人心深處,他緩緩道:“王爺志向高遠,絕非池中之物,謝某若能得王爺賞識,自然傾力相助。不過在此之前謝某想先求得一物,不知王爺能否給予?”
“何物?”沈構問,“先生但說無妨。”
謝忱淡淡道:“信任。”
沈構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點本王自是知道的。謝先生若真是一心為本王,本王必定信而不疑。”
“好,既然如此,謝某也為王爺送上一份見面禮。王爺如今想必正為昭王府三公子沈徽一事苦惱,此事謝某已替王爺算過,沈徽——”
謝忱嘴角勾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不是王爺要找的人。”
沈構心中一震,心神頓時有如雷鳴轟動,他朝符笠投去一眼,然而符笠眼中亦是同樣震驚。
“王爺。”符笠湊近沈構耳邊,小聲道,“那件事……屬下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謝先生也沒有。”
沈構心念轉得飛快。
眼前這位謝先生看起來至多不過二十,當年之事發生時他不過是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又如何能得知此中細節?那件事算上他和符笠,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三個,如此看來,莫非謝沈真如符笠所說,有通天之能?
沈構向來不信鬼神之說,卻也知坊間有精通蔔算之士。他心中對謝忱高看一眼,姿态也不由得客氣起來。
沈構将謝忱請到上座,又命符笠給他斟了杯熱茶,這才開口道:“先生既然能算到本王在尋人,那麼還請先生再算一算,本王要找的人,究竟在哪?”
“此人如今并不在京都城中。”謝忱淡淡道,“據我推算,王爺要找的人對當年之事一無所知,若是貿然尋訪追查,恐怕會引得更多人知道此事,結果對王爺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沈構點了點頭,又問:“那麼依先生所見,本王應當如何行事?”
謝忱低頭抿了口茶,說:“此事我已向符先生言明過,王爺如今的困局在于手中無兵權,但睿王遠在陌北,非陛下相召不會輕易返京,那麼目前來看,鞏固拉攏京中勢力便是首要。昭王素來與睿王交好,背後又有太傅、吏部等勢力,而沈徽在陌北亦有自己的部下,王爺若能得昭王相助,相當于朝堂多半勢力已收入囊中,屆時奪得大位平定京都,待到睿王返京,大局已定,王爺又何愁拿不到兵權?”
“可是……”晟王遲疑道,“可是那沈桓并非易與之輩,本王以往并非沒有向他示好過,可他就像一塊榆木石頭,難以點撥!他若真有心投靠本王,本王倒是可以安心不少,又何至于如此發愁?”
“這便是謝某給王爺提的第一個建議了”。謝忱嘴角微微勾起,“放棄追殺沈徽,誠心宴請昭王一家,以趁機拉攏沈徽沈桓。”
晟王不語,心中思量着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沈桓的性格他再了解不過,和他親哥一樣是個溫吞性子,沒什麼權力欲望。可往往這種沒有欲望的人最是難拉攏,以财寶讨好——他不缺财,以美色引誘——沈桓一夫一妻,多年來夫妻恩愛伉俪情深,整個京都都知道,以權利引誘——沈桓似乎也沒什麼野心,就連和睿王交好也是不鹹不淡,從未有過分的交情。
至于沈徽——
此人聰慧不必多說,年紀輕輕心思倒是略顯深沉,令人難以琢磨。再加上又在軍營待了幾年,頗有些威望勢力,若是能當盟友,自是得一員猛将,若是當了仇人……
還真是個頭疼的主。
沈構道:“要本王宴請倒是不難,隻是如何保證昭王父子、尤其是沈徽會來?”
“王爺隻管請。”謝忱擡眸,那雙清冷幽深的眼裡似乎有什麼在流動。
“我敢保證,沈徽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