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間時分,天氣炎熱得像火爐,就連那嬌嫩的花朵也縮了縮粉紅的花瓣。
小荒草趴在地闆上,雙手撐着看一本童話書。外面實在太熱了,雖然他想出去玩,但還是等到太陽落山吧。
他翻動着書頁,沉浸于其中的内容。荒草喜歡看有插畫的故事書,不像爺爺看的那種,都是晦澀難懂的詞句。
他曾經喜歡坐在爺爺腿上跟着爺爺看書,雖然什麼都看不懂。
而且上面連插畫都沒有,年幼的孩童不懂得為什麼大人都喜歡看這些。
“爺爺,這個好看嗎?”
爺爺拿着筆在書上圈畫着,回答荒草的問題,“好看啊,很有趣。”
小荒草臉貼在桌子上,童真的大眼望着上面黑漆漆的小字,很快感到無聊後又從老人手臂底鑽下去,去找尋自己感興趣的事物。
這樣的過程他總是重複了很多次。
此刻男孩躺在光滑地闆上,望着插畫上坐在木闆秋千玩耍的小動物,問道:“爺爺,秋千好玩嗎?”
“荒草想玩嗎?”老人停下翻頁的動作。
小荒草低頭盯着精美的插圖,稚嫩的小手指在地上畫圈圈。
“有一點,一點點想啦。”
他不想麻煩爺爺,可上面的秋千看上去真的很有趣。
“那晚飯後,我們去做一個秋千吧。”老人慈愛地說。
地上的小孩瞬間欣喜,坐起身來撲到爺爺懷裡,嘿嘿笑着,“爺爺最好了!”
期待擁有屬于他的秋千的男孩,抱着故事書坐到窗邊,晃着腳丫等待豔陽落下的時刻。
……
荒草這次沒再拒絕,他咬下點心,有些甜過度了。也許制作人相信着,甜味能帶給人快樂,所以她添了很多。
“很好吃。”
荒草将點心吃幹淨後,朝女人微笑說。
女人柔美的容顔綻開笑臉,她望着荒草,但荒草知道對方是在看一個遙遠的影子。
“謝謝你。真的。”女人朝荒草鞠了個躬,而後拿着空盤子離去。
荒草看着對方逐漸拉長的影子,她的弟弟去了哪裡已經不言而明,而她過來的原因,大概也隻是想看一面想象中弟弟收到禮物的樣子。
荒草想起敞房裡他們說的話,附上了一句。
“謝謝姐姐。”
女人沒有回頭,隻是腳步一頓,繼續向前走去。
背光中的她,不知何時早已雙眼濕潤,無邊無際的沙漠隻剩她一個人走向回家的路了,
燭光悠悠,一明一暗,睡着的人,是否夢鄉裡還在懷念。
……
後來的後來,符戈告訴荒草,在很早以前,有一年大旱帶走了很多鎮民,剩下的人無能為力,隻好把屍體埋入黃沙中。
順着時光流轉,他們早已與這片沙漠融為了一體,每一粒沙子都或許曾是另一個人的依靠。
車隊不打算在此地久留,天亮時分,他們便陸續收拾着東西準備再度出發。
昨夜他們玩了一宿,第二天倒還是精神抖擻,在這點上荒草很是佩服。
和來時一樣,鎮長依舊到了鎮門口送别他們,來的還有其他鎮民,大都是婦女與孩童,他們望着卡車的背影,期盼着這個帶給他們希望的大家夥什麼時候能夠重來。
昨夜的那個女人也來了,她手裡拿着一些當地的特産,交到了荒草手裡,像是看着從小到大的孩子要遠行離家。
荒草收下了,不過他身上什麼都沒有,隻好留了袋餅幹給她。但女人很開心,揮手和他熱情道别,她似乎不像昨夜那般神情低落。
符戈踩動油門,衆人一同去往下個目的地。
“他們一直生活在這裡嗎?”
“嗯,從這裡出去的隻有成年男子。”他們試着去外面尋求發展,有些人再也沒有回來,有些卻在外面也步步維艱。
“這樣啊。”荒草撐着臉看着後視鏡裡越發渺小的小鎮,心想他對這個世界了解還是太少了。
他們又行過了一片又一片景色相同的沙漠,炎熱的空氣讓處于其中的人都不由焦躁,思考何時才能踏出這片無止境的荒漠,荒草看着窗外的景色,好似那些枯幹的枝木就要燃燒起來一般。
盡管他們開着空調,但忙上忙下也是一身大汗淋漓。
荒草确切地體會到這份工作的艱辛,卻也感到好奇,符戈看起來不是沒錢的樣子,為什麼還要到處東奔西走?
當太陽到了最頂端時,他們停到了樹下稍作停歇。這回中途休息的時候,所有人都沒再下車,看上去是怕了這個天氣。
荒草補充了一口水分,在這樣的天氣下飲用水已經變成了最為美味的食物。
符戈坐在一旁稍微眯眼休息,荒草沒有午睡的習慣,此刻想搗鼓一下手機,可惜信号不好,他也就隻好收了起來。
無事可幹的荒草,便趴在窗邊看着風景,遠處有一個小湖,荒草看見白色鳥群在那撲翅喝着水,便仔細地觀察它們的一舉一動。
鳥喙觸碰着水面汲取水源,溢出細小的水珠。
荒草原本認真地盯着,卻忽然覺得自己頭有些昏沉沉,原本撐着的雙手也有些酸軟。
他這是怎麼了?
還沒等他搞清楚狀況,身後傳來鑰匙轉動聲,那是符戈準備出發了。
荒草将頭扭了回來,低着頭深呼吸着,他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你臉怎麼這麼紅?”符戈忽然看向他,眉毛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