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荒草開口,對方寬厚的大手就撩起他額前的碎發,手掌貼在他額前測了一把體溫。
“有點發燒。”
符戈說完很快拿了毛巾倒上水,然後敷在了荒草額頭上,剩下的水和一顆退燒藥一起被遞到了荒草手上。
“謝謝。”荒草将退燒藥吃下,而後将身子倚在靠墊上,好讓額前的毛巾不要掉下來。
原來他這是發燒了,怎麼那麼突然,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生病了。
符戈看了荒草一眼後,很快踩下油門啟程。
久違生病的感覺讓荒草不是很快活,他感到有些頭重腳輕,大腦一片混沌,已經懶得去思考些什麼。
荒草眨巴兩下眼睛,而後慢慢地睡去。
符戈空出一隻手查看荒草現在的狀态,确定他隻是睡着後又繼續專心開車。
“唉,再換一種,這次不小心用量大了。”
“怕什麼,反正會恢複的,再不濟丢了就好。”
“那可不行,這是最好的樣本,要找到這樣的可不容易。”
“而且他出了問題,姓崔的不會放過你的。”
荒草感覺自己好像被綁了起來,他橫躺在一個冰涼的鐵架子上,一個人拿着粗大的針頭朝他靠近,本能的恐懼與憤怒讓他使勁掙脫,可惜不過是杯水車薪。
在那人進一步靠近時,荒草腳上使勁一踹,正中對方小腿。
那人一踉跄差點摔倒,針筒也差點掉下。
那人似乎為這一狼狽姿态感到憤怒,随即就是拿着帶有強烈電流的電棍給了他大腿重重一擊,滋啦一聲,白皙的皮膚便紅了一大片,模樣駭人。
荒草吸了一口氣,注視着前人。
有人左右按住了他的手臂,荒草隻能不得動彈地看着那針頭帶着青色的液體注入他體内。
一陣陣焦痛感從針孔處傳來,猶如數萬隻螞蟻撕咬,肆意啃食,一瞬間的疼痛讓他全身冷顫不止。
睡夢中,荒草咬住唇不适地抖了一下,好像夢境的痛苦傳到現實一般。
而他來不及逃脫,又墜入了另一個夢境。
這次他站在一片虛茫中,四周都是空洞的灰色,荒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隻能茫然地朝某個方向走去。
他四處探望,憑空中,卻忽然現出幾隻兇惡的獵犬,饑餓的獠牙朝着荒草虎視眈眈。
一頭兩頭三頭……前面,背後……
獵犬将他包圍起來,沒有留下任何縫隙。
荒草戒備起來,注視着那些即将一躍而上的獵犬。
鋒利的爪牙在地上摩擦着,留下一道道深黑的劃痕,利齒滴下一滴誕水,惡臭從其中傳來。
它們緩緩向前移動着,後腿肌肉蹬直顫動着。
那些獵犬好似要将他吞食幹淨。
死寂般的對峙中,第一頭獵犬撲了上來,荒草一個側身想避開,卻發現自己腿上突然出現粗重的鎖鍊,禁锢住他無法再動彈。
夢境裡的一切太過出奇。
他隻能看着獵犬撲在他的大腿,他的手臂,他的臉頰,獠牙刺入他的皮膚與骨頭,血液糊滿他的臉,他看不見任何,隻能感受着自己的血肉被一口口撕咬下,一口口吞食,他嘗試着推開那些饑餓的犬獸,卻看見自己手上已露出白骨。
“呼——”
強烈的疼痛讓荒草驚醒,他大口呼吸着,身上已是一層冷汗。
“怎麼了?”
符戈注意到荒草的異樣,詢問道。
“沒事,隻是做了不大好的噩夢。”
荒草收握了一下拳頭感受力度,終于不再是夢境裡那般酸軟的樣子,他拿起剛才不小心抖下來的毛巾時,符戈又拿手測了下他的體溫,還是有些發燙,但好在沒再升高。
“再等一會,馬上就能到了,多喝點水。”
“謝謝你。”荒草向他道謝,對于自己打亂對方的行程也頗為抱歉,但符戈不并在意,将毛巾弄濕後,重新敷到荒草的臉上。
荒草其實很少做夢,一做夢還是這樣驚險的場景,撕裂的疼痛似乎還在他身上彌漫不去,荒草甚至懷疑現在就有惡犬在他身上。
這夢境太過真實了些,就好像發生過一樣。
符戈應該是以最快的速度行駛的,往常下午才能到的路程硬是提前了一個多小時。
下車後,符戈将貨物囑托給柯茂,然後帶着荒草去了當地診所。
一下車荒草還不習慣,那種昏沉欲倒的感覺更發明顯,他一時腿軟差點摔倒。
不過好在符戈跨出一步扶住他。
“還好嗎?”他皺眉問。
“沒事。”
荒草重新立住身子後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生了病後突然變得那麼虛弱,要知道以前他連病都很難得。
符戈思考着看了他一眼,往他頭上套了一頂遮陽帽,接着帶上荒草騎上摩托車。
荒草似乎是第一次經曆這種情況,他腦袋暈乎乎,本能地貼近符戈稍帶涼意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