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讓荒草在門口等着,卻也沒說到底什麼時候會有人來。
接待荒草的保安可能是個新來不久的,和旁邊幾個老道沉默的老保安不同,顯得爽朗些,他一個人待久了,就朝荒草搭話道,
“嘿,你是怎麼來的。”
知道莊園内的科員認可了荒草的身份後,他對荒草的警惕也稍微放松了些,畢竟莊園精明的科員都沒讓他做什麼,那面前的人還是暫時可以交流的。
“坐車。”荒草言簡意赅。
“哦哦,從那裡來的嗎?”保安朝某個方向挑了下頭。
這個“那裡”位置太過空泛,荒草随便搖了搖頭,對方又露出一臉了然的表情,察言觀色荒草還沒那麼擅長,不過他也沒想去分析對方的意思。
按理說每天接待那麼多來訪者,人應該很乏倦才對,可面前這位保安過了最開始的疲憊期後,又變得精力充沛,荒草想這或許就是招工部門都需要招攬年輕員工的原因之一。
“你來這裡幹什麼啊?”
這個問題有些涉及隐私了,但這位年輕的保安并未察覺,或許他确實很無聊,才會随便地搭話,也或許是對一個殺人犯突然回家感到好奇。
“想家了。”荒草說出提前準備好的說辭。
“這樣啊。”
年輕男人若有所思,荒草懷疑自己勾起了他的思鄉之情,果不其然他便一拍桌,說起自己也很想回家吃某一種特色小吃,又聊起自己的母親,說對方昨天才打電話問自己什麼時候回去。
對方滔滔不絕,看上去就要潸然淚下,荒草隻得反安慰他節假日或許能回家一趟,對方卻又倒起了苦水,說着工作太過苦累,一忙起來簡直要人命,年紀輕輕的他都有了不少白頭發。
說着他還撩頭發想向荒草證明一下,“我爸就給我起名祝安,我可一點都不‘安’呐?”
荒草不禁覺得這人真心大,上一刻還一臉警惕看着自己這個殺人犯,下一秒卻連心事名字都告訴了他,祝安,名字倒是聽起來就能感受到來自家人的疼愛。
祝安告訴荒草,當年生他的時候母親難産,原本他父親已經要保大了,但他媽媽最終還是把他生了下來,而後就給自己起了個祝安的名字。
說起這段往事時祝安黑黜黜的臉上笑容洋溢,看得出他生活美滿。
被家人珍視的人應該都是這樣的吧,荒草想。
跟着祝安聊了好一會天後,終于有人從遠處走來,穿着熟悉的白色實驗服,但并不是洛先生,看上去更像一個普通小助手。
“荒草先生,請過來。”身材嬌小的女生聲音青澀地說。
祝安為荒草打開了門,朝他揮了揮手,而後荒草就跟上了這位女性,她身着的白色實驗服上附帶一些黑色的條紋,在左肩處有一塊不顯眼的小型編号,荒草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給他帶來熟悉感的數字,但随後女生的長發一甩就将那編号擋了去。
她将荒草帶到了一個密閉長道,聲音清晰卻微弱,“荒草先生,這是例行安全檢查,您隻要通過這一通道就好了。”
荒草配合着上前,對方在他身上搜尋檢查後就放他經過。
檢查沒有絲毫問題,荒草似乎聽見對方松了口氣,接着又領着他去了一個空房間,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一排排木凳供人休息,女生告訴荒草在這裡等待即可,而後就獨自站在了門口。
至此,荒草還未真正踏入莊園,他隻是進入了最外圍,這一點還是當時以殺人犯的身份被抓走時他才知道。
這裡沒有時鐘,荒草就看着手表上的指針緩緩轉動,這是符戈臨走時從手上摘下送給他的,樣式簡潔很符合他的風格。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多,符戈他們應該在吃飯了吧。
走之前符戈和呂文池投喂了他不少零食,他現在倒是一點饑餓感都沒有。
荒草不清楚會是誰來找他,他認識的人中能叫得出稱号的就隻有洛先生了,其他人都隻剩下一張模糊的臉,還有洛先生的孩子,對方和自己年紀相仿,不知現在在做些什麼,離開莊園的前一陣,荒草就沒見到他了。
荒草盡量回憶對方的臉,希望有緣碰見的話能夠認出他來,那是一張圓臉,眉毛細長,身高中上,為人話很少。還是很好辨認的,荒草覺得自己應該能認出他來。
在他在内心描繪舊識的面龐時,終于有人來見他了。
“洛先生。”
荒草站了起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親自來接他。
“你好啊,荒草。”
男人松了松衣袖,立體端正的臉龐上挂着銀邊眼鏡,漆黑的短發處理得一絲不苟,衣領也服帖地扣緊,看上去書生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