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一波的報紙、電視台新聞記者像潮水一般湧向這裡,等待着獲取第一手的信息資料。
“真他爺爺的奇了怪了,爆炸案到現在,咱們什麼細節都沒對外公布過,網路上怎麼這麼多真真假假的細節啊?”
“得,感恩節又雙叒叕泡湯喽。我就想舒舒坦坦地在家吃着烤雞過個節怎麼就這麼難呢?”
“節,你過?還是樓底下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記者過?操d的感恩節!二次爆炸又在直播過程中死了個飛梭站點的總負責人,還他大爺的是個以權謀私沒被抓住的犯罪分子,就這個事兒,能讓樓下那群人比過節還高興。”
“那個,我們剛收到的這個第二份預告函,真的不打算透露出去嗎?”金發探員看了眼電腦上密密麻麻待清查名單,長歎出一口氣。
預告函中所劃定的範圍實在是太廣了,根本沒有一點頭緒。
“你瘋了嗎?你現在知道兇手是誰了嗎?還是知道兇手下一個目标是誰了?什麼都不知道,你是打算着讓兇手乖乖地來警局自投羅網還是讓目标自己哭着找上門來尋求聯邦庇護?”
“要不這個發言人還是你來做吧。一會兒等隊長開完發布會回來,我就去建議把你調到媒體辦公室,專門負責處理媒體的關切問詢。”
“别别别......”那人縮着頭小聲嘀咕道,“我可不想會被啃得隻剩幾根帶血的骨頭。”
“那就别廢話。拜托,你能知道這些個記者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嗎?你知道說出去了那些記者會怎麼寫嗎?靠,聽聽現在網絡上都是怎麼說的吧。感謝正義警察,懲惡揚善,聯邦探員就是吃狗屎的。”
智能機屏幕裡,播放着一段記者采訪被蘇凜xq的受害人家屬的視頻。
“不管是聯邦調查局的探員還是聯邦檢察院的監察官,根本都不能相信,誰都不能相信,現在最有問題的就是他們!”
“誰讓他們不把這些該判死刑的家夥抓進去,這國家真是沒救了。”
自動跳轉後的下一個視頻是o權主義遊街示威的場面。
“法律沒有好好保護omega,法律站在了加害者那一邊。這是一個對沒有背景的人冷酷,對有背景的人包容的時代。”
“alpha占據了大部分的社會資源,成為那些有背景的人。弱者隻會是強者的附屬品,但感謝暗夜執法者,讓弱勢的omega群體再次被看見,而不再隻是alpha的附屬品。”
一名金發碧眼的a組成員仰頭喝完了聽裝罐頭裡的最後一口咖啡,用力将罐頭捏癟。
“現在做自媒體的都去那個什麼uc進修過吧?吸引眼球的标題黨,内容卻沒有一點價值。”
“暗夜執法者,這可真是個親切的稱呼。哈,我們準備逮捕的嫌疑人在這些媒體的渲染下,已經成為了數萬人擁護的英雄了。”
“我真是搞不懂了,這些媒體一方面大力将我們要逮捕的嫌疑人描繪成懲奸除惡,無所不能的英雄,一方面又要我們盡快就案件給一個說法。”
“那我們該去哪裡找說法去啊。你看看,每次召開新聞發布會,都好像咱們才是殺了人應該接受審判的兇手似的。”
全息屏電視中正直播着剛開始的發布會。
“11月25日有關忒彌斯星飛梭站點發生二次爆炸,以及負責人蘇凜在直播中當場死亡案件,根據現場獲取的物證,以及相關目擊者的訪談等。”
“目前掌握到的相關信息讓我們有理由懷疑本次案件是打着危害公共安全的旗号,實則進行有針對性的蓄意謀殺。”
“那麼,是否有具體的暗夜執法者的線索?”
“能不能再詳細透露一下案情的進展?”
“警方如何确保公衆安全不受影響?”
“我們會增加高風險地區諸如飛梭、星軌等站點的巡邏班次,以更嚴格的巡邏措施來保障人群密集區域的安全,預防犯罪行為的發生。”
“在爆炸現場是否存在目擊證人,如若存在,又為何不未發布暗夜執法者的模拟畫像,反之,則是不是說明聯邦警察的破案效率低下?”
“為了保證調查的有效性和完整性,與嫌疑人的模拟畫像相關的具體案情細節,現階段不方便公之于衆,以免影響調查進程,以及引發公衆不必要的擔憂。”
“我可以向大家保證,忒彌斯星絕非犯罪分子逍遙法外之地,我們始終保持着高度警覺與積極的工作狀态,從未有過任何松懈。”
發言人不疾不徐,在維護了聯邦調查部門體面的同時,又傳達了專業态度及對公共安全的承諾。
“那麼請問,聯邦警察是否在之前發現過蘇凜以權謀私的種種惡行,是蛇鼠一窩互相包庇所以選擇了視而不見?還是屍位素餐沒有足夠辦案能力将其繩之以法?”
屏幕前的幾人又忍不住爆發出幾句髒話。
“靠,真是見鬼了,這些長了狗鼻子的記者怎麼總是比咱們搶先一步?”
“這次還真得感謝王臻逸,要不是她把查到的和蘇凜相關的罪證共享給我們,現在可不得毫無防備地迎接這群帶着陰謀論論調的記者了。”
“你聽聽這都說的是什麼話,話裡話外的意思,不就是在暗指聯邦警察是隻會在事後出現的反應遲鈍的笨蛋,是聯邦執法部門聽話的一條看門狗。”
“F**k,他們不能僅憑着這麼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完全否定了我們的付出,不然那些為了緝兇而犧牲了的探員們算什麼?!!”
巨大的天幕上實時轉播着新聞發布會的場景,不遠處有兩人緩緩地散着步。
街道兩旁的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你為什麼會選擇來警局工作?”高個子的alpha問道。
任長夏擡頭望着夜幕上三三兩兩的星子,帶着些許自嘲地回憶道。
“十三歲那年差點病死了,其實,明明有創口更小成功率更高的方案,但是醫院也好,家裡的所有親人也罷,都堅持采用了另一項創口更大,成功率更低且術後并發症更多的手術。”
“僅僅隻是因為,前者那種更好的方案需要器械經過腺體的位置,在破壞腺體後很大概率沒有辦法被alpha标記了。”
“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挺好笑的,比起我的命,能不能在以後被alpha标記居然來得更重要。”
所有人都告訴alpha,要變強,往上走去掌握權和錢,在那之後什麼樣的omega都可以任他們挑選。
所有人都告訴omega,要白皙漂亮,要乖巧懂事,要是能加上一份事少錢多的工作和漂亮的學曆就更好了,最好還能讓alpha能産生保護欲。
去他的吧。
“有了抑制劑之後omega對alpha早就已經失去了原始的欲望本能,那些美好愛情故事裡omega總是很容易被擁有錢和權的alpha所吸引,可撕開那層甜蜜的糖紙,omega喜歡的向往的分明是alpha所掌握的權力啊。”
最後的最後,她略有些遺憾地加了一句:“不過,雖然老大你和其他alpha不一樣,可你終究還是個alpha,你不會懂那種感覺的。”
王臻逸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夜漸漸深了。
不遠處的巨幅電子屏幕上,是一個時隔多年才重回大衆視線的omega女星。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以性感美豔出名的她,自從為那次綜藝鬧劇道歉之後,便再無聲息。明明那是一場針對她的極度惡劣的騷擾,卻最終被貼上了玩笑的标簽,事件相關的alpha們依舊在名利場混得如魚得水,而她在雪藏多年之後才終于重回大衆的視線。
可是啊,為什麼呢,omega卻要因此付出極大的代價?
晚九點的城市,依舊是一篇繁忙的景象。
高樓大廈裡透出的燈光,比夜幕上那些三三兩兩的星子還要璀璨。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彙成一條條流動的光河。
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一旁,有匆匆忙忙的趕路人經過,帶起一陣夜晚的涼風。
看樣子,是一位剛下班的omega媽媽,臉上寫滿了疲憊,正對着電話那頭要哄睡的孩子,溫柔地安撫道:“好好好,媽媽給你講美人魚的故事……”
雨滴落在水窪裡,泛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一個個細小的泡沫随着雨點的落下出現了片刻,又很快消失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