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人群中驟然發出一陣驚呼。
透過人群,她依稀看見一抹藍灰色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王臻逸急匆匆地跑過去,撥開人群。
被空出來的那一塊圓圈裡頭,呂莫孤零零地支着身子屈膝坐在地上,低垂着的眼眸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打人的那位,是他那個叫做呂途的大哥,索性已經被其他幾名alpha攔住了,隻是嘴裡還嘟嘟囔囔地罵着一些叫人聽不懂的髒話。
不過好在他那大哥似乎喝多了酒,動作顫顫巍巍地,準頭也不大好。
“你還好吧?”王臻逸蹲下來問道。
“沒事,我大哥不勝酒力,大家不必在意。”呂莫用手背在嘴角處擦了擦血漬。
宴會的負責人也是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指揮其他幾人,迅速地引開了周圍看熱鬧的衆人。
來不及擦那一腦門子的汗,那人立馬陪着笑臉繼續關切詢問道:“對不住啊,實在是對不住,招呼不周。咱們要不上後頭讓專業的醫護人員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好,那就麻煩您帶一下路吧。”呂莫借力站了起來,似乎是把大半的重量都壓到了她的身上,就這樣,那一瘸一拐的步伐走起路來還有些不穩當。
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身闆沒想到還挺沉的。
不過也得虧他沉,在他不打招呼就直接靠過來的時候,王臻逸多年形成的條件反射就是想直接把人扔出去。就連過肩摔時方便借力的點都已經找好了。
人群中傳來一聲輕笑。
王臻逸下意識去尋找聲音的源頭,卻被身旁那人溢出的呼痛聲打斷:“再給我靠靠。”
宴會負責人将兩人帶到了一個配備齊全的診療室内,熟稔的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第一次處理這種酒後失态的場面了。
“您需要做一個全身檢查嗎?您放心,咱們一定會對您的傷負責……”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把藥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呂莫此刻的模樣禮貌而又冷淡疏離,有一瞬間面前這個人讓王臻逸覺得,這和她認識的那個實習生完全判若兩人。
“好的。”
負責人來回掃了一眼兩人,很識相地立刻招呼着其他幾人退了出去。
關門前還貼心的囑咐道:“那兩位自便。因為這裡隔音比較好,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按動牆上的紅色按鈕告知我們。”
診療室内就剩下了兩個人。
見王臻逸坐在椅子上沒動,呂莫隻好費勁地自己一點一點扭動着自己的身子,可憐吧啦地去夠桌子上那瓶藥水。
就在即将夠到的時候,藥水被另一隻手搶先了一步。
“算了,看在他是在辦公事的途中受傷的份上。”王臻逸在心裡默默地想。
室内的燈光打地并不亮堂,朦朦胧胧的像是裹了一層紗。
“讓我看看。”
王臻逸湊得近了些。
呂莫順從地擡起頭,露出受傷的嘴角。
唇角的血倒是沒有再往外滲出了,隻不過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醒目。
他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像是隻被捕獲的蝴蝶。
紅色的藥水很快就将棉簽頂端的白色浸透,介于王臻逸自己的耐痛力極好,在自己處理傷口時下手也常常沒輕沒重的,于是在給别人上藥時便也毫無章法地直挺挺戳在他嘴角的傷口上。
随着“嘶”地一聲輕響,唇角那剛結痂的傷口似乎立馬又有了要滲血的迹象。
王臻逸有些煩躁,一把捏住了對方即将打算往後撤退的下巴,“别動。”
命令式的口吻。
“痛。”對方囫囵地發出了一個音節,眼神濕漉漉的,裡頭像是藏了不少的委屈。
唇角處的這道傷口,在此時更是為這張臉增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脆弱感。
“小時候......他經常這樣打我。”
王臻逸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
是指他的那個哥哥嗎?
呂莫輕輕握住王臻逸的手腕,像是想從她的身上汲取到能說出接下來這個秘密的勇氣。
“有一次,他甚至用烙鐵在我背上燙了一個‘X’,說這是我這個私生子應該要有的标記。”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平靜得可怕,就好像,是在講述别人的故事。
可王臻逸能感受到,呂莫的手指卻在微微發抖,指甲幾乎要陷入自己的皮膚中。
她認命地歎了口氣,探身湊近了些,手上的力道放輕了不少,語調卻仍舊一點也不溫柔:“被打了就不知道打回去嗎?你可真弱。”
“那老大,以後就要靠你罩着我了。”
“嗯。”
呂莫的唇形生的很漂亮,因為長期拿槍而長着硬繭的指關節扣在他兩頰上,大約是用了些力的關系,将他的唇瓣壓地微微嘟起。
手感摸起來倒是挺舒服的,隻不過……
“還有哪裡傷着?你是不是發燒了,臉色怎麼這麼紅?”
王臻逸看着他原本蒼白的唇色越變越紅,起身準備去外頭找人。
傷口感染了,這是她作為戰士的第一反應。
手腕被身後的人牽住。
呂莫輕了輕嗓子:“我沒事,不是說好了,找個辦法脫身嘛。”
王臻逸不解:“你找的脫身的辦法就是讓你哥暴揍你一頓?”
“隻有臉上這一下。”呂莫眨巴着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像是一隻單純溫柔而又無辜的小獸,“不信的話,你自己來檢查。”
王臻逸斜睨了他一眼,卻并沒有任何動作。
“嘟嘟……”
室内固定的智能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