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與其說是直覺,不如說是多年經驗積累下的某種職業敏感。
從王建軍的基因藥和那消失的服藥人員相關數據,到這幾起僞裝成爆炸案的基因藥物緻死案,再到現在因為多年前的基因實驗而引發的一系列事件。
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将這些人這些事聯系在了一起。
是已經快要探尋到真相的全知全貌了?又或者,這隻是浮出海面的冰山一角?
其中一人嚅嗫着開口:“不過,Helixen缺陷綜合症極為罕見且預後差,生存幾率很低,那些被踢出局的人應該早就不在人世了。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還活着,也隻能是個半死不活隻能靠基因針劑勉強續命的活死人了。”
“當初江教授知道他們翻不出多大的水花,才把這些人的所有退路都切斷了。和我無關啊,我可沒害他們啊。”其中一人再次強調道。
王臻逸懶得理會拼命為自己的開解的這群人。
倒是旁邊路過的一名黑人探員,吹着口哨調侃道:“這些話,不如留着去和那個所謂的暗夜執法者說吧。”
聞言,對方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又青又紫,瑟瑟發抖地如同鹌鹑一般。
“老大,這也太巧了,芒規珍相關治療都是在正恺醫院做的。那剛被救護車拉出去的那位……”任長夏調出光腦中的相關訊息。
王臻逸的眉心猛跳,抄起飛梭車的鑰匙就往外奔去,“你把芒規珍的相關資料發我!”
“那我們怎麼辦啊?”褲腿被其中一人扯住。
是半小時前,揚着下巴給她發名片的那位。
王臻逸看着眼前這近乎荒誕的一幕,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那人原本一絲不苟的頭發,此時此刻散亂如荒草,幾縷耷拉着垂在眼前,在被冷汗浸濕後,遮擋住原先那極其自信的雙眸,在此刻倒顯出幾分迷茫與絕望來。
高級定制款西裝,在撕下了這一層僞裝的體面後,俨然成了最諷刺的注腳,塵土的斑駁、褶皺的痕迹,如今每一道都像是他跌落雲端的證據。
而從輝煌到落魄的轉折,也不過才短短30分鐘。
曾經,這些人都算得上是學術界的璀璨明珠,被譽為天之驕子,每一次出場都該伴随着鮮花與掌聲。王臻逸也曾無數次在報紙期刊上,在電視節目的專業訪談上見到過這些人。
發型總是被打理得幹淨利落,亦如身上那剪裁得體、質地優良的昂貴西服,渾身上下都透露着高貴與自信。
隻是當下,塵土與尊嚴混雜在了一起,曾經那不可一世的驕傲在此刻也都化為了最卑微的祈求。
她垂下眼眸,居高臨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幾人。
“辛苦各位今天晚上配合聯邦調查。不過,我之前也強調過了,幾位都隻是參考調查人,不是嫌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可以請大家先回去了。”
王臻逸禮貌而又客套地将“請”字原封不動地還給了那人。
“聯邦律法沒有規定嗎?你們有義務保護我們的安全。”急切的語調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慌亂。
“您目前并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且根據您剛剛的描述,江教授的所作所為與您并沒有任何關系,所以不需要過于擔憂。”王臻逸皮笑肉不笑地安撫性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并試圖将自己的左腿從他的兩隻胳膊中拽出來。
“不不,有關系的,是有關系的。”那人在思忖了片刻後立馬改口道。
“在手術室沒有裝監控之前,姓江的名聲大,好多人沖着他砸錢買出來的名氣指定讓他做基因手術,但是一般都是他面診完,進了手術室就換人,我之前……我之前也……”
那人揉亂了自己的頭發,艱難地繼續開口,“我也是沒辦法,隻能聽從他的指揮。”
又和不良夜網站投票頁面列舉的罪行對上了。
隻是,這一片片的拼圖,是對方主動送上來刻意為之的,還是她們順藤摸瓜成功找到的,王臻逸沒想明白。
任長夏:“還有其他的嗎?”
“是那個姓江的,是他讓我故意把患者的病情說嚴重的,讓我故意把原本可以保留的器官摘除的,我也是沒辦法啊,手術等級高的話就可以多拿錢,我也都是為了我的omega和下一代。”
“求求你們,把我們關起來吧,這裡才是最安全的。”
“對對,我們就呆在這兒,哪兒也不去了。我認罪,我坦白,我不想出去送死啊……”
王臻逸面無表情地聽完這幾人的摻雜着四分恐懼,三分推脫還餘兩分真誠的自乘,費了點力氣才從對方的手中救下自己如同救命稻草般被抓緊的褲子。
她扭頭沖任長夏說道:“我去看看正恺醫院看看情況,你留在這兒。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系。”
對方比了個OK的手勢,順勢攔住了惶恐不安試圖撲上去抱大腿的幾人。
“老師是不是發生什麼?”
“這位美麗的omega探員,您多少透露點什麼給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