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們的吃食裡下了昏睡的藥劑,一個一個解決太麻煩了。”任長夏主動解釋道,語氣像是又變回了之前一起協同作戰時的那個fbi探員。
她們來到了船的一側,有幾艘應急小艇挂在船舷邊上。
“FBI的支援很快就會到了。”
小艇上有定位裝置和應急食物,足夠撐到救援。任長夏松了口氣,将船的鑰匙交到她的手裡。
“上船,先離開這裡。”繩索在她手中快速滑動,解開後,她謹慎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從内側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銀色管制抑制劑。
在王臻逸緊縮的瞳孔中,将它放在了那雙蜷縮而又顫抖着的手心。
她的語氣很淡:“我這裡沒有轉換劑,隻有omega抑制劑,不是很确定和你之前的會不會有沖突,但是我剛才就看你的狀态不是很好。如果能用,就将就着用一用吧。”
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
在那些要求監視她的一個個日子裡,她曾經尾随跟蹤王臻逸進過黑市交易,也曾經不止一次發現過她出現的那些不良反應症狀。
這一個個瞬間加在一起,直到福利院爆炸那一次她看到了昏迷在地上的王臻逸,脖頸旁在打鬥中松開的那個傷口隐形貼,露出裡裡面清晰可見的咬痕。
她換下了那個沾染了她血液的傷口隐形貼,又重新換了一個新的上去貼地嚴嚴實實。她偷偷将原先的那個拿去進行了檢測,才終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王臻逸,也是個omega。
隻是這個秘密,她卻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及過。
“那你呢?你不上來嗎?”王臻逸抿了抿唇,開口問道。
任長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松開了握着她的手。
她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複雜的神色。
回不去了的。
她露出一個近乎有些傷感的微笑,最後一次,擡手做了一個之前在戰鬥前隻屬于兩人獨有的手勢,掌心向内,從指尖滑動到下巴,再平移至肩,象征着作戰順利。
轉身,向後離去。
王臻逸并沒有攔她,但她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一步步走遠。
其實,之前那個被她槍殺的alpha說的沒錯,從父親收養了她,成為他們中一員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沒得選擇了。
一步步,成為紅桃Q,成為藏在fbi内部的眼線,成為提線的木偶。
但,如果能活下來的話......
以後的路,她希望能自己選!
恍然間,她想起之前曾向王臻逸問過的一個問題。
“老大,倘若有一天,你的職業理想與個人的理念産生了偏差或是分歧,你會怎麼抉擇呢?”
“不會,我的職業理想與個人理念高度一緻,不會有分歧。”
“那假如有一天産生了沖突呢?假如?”
“那我相信,它們會殊途同歸,但倘若兩者背道而馳,那就遵從自己的内心,去做出那個選擇。”
她看着那枚一直有被她仔細收好的fbi徽章,沉默良久,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如銀蛇般的閃電劃破黎明的夜空,照亮她的面頰。她的眼眸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亮。
她不再是fbi裡的那個花瓶omega探員,也不再是受人控制的什麼紅桃Q。她要找回屬于自己的路,卸下僞裝做回真正的自己。
在轟隆的雷鳴聲中,雨點終于在此刻落了下來。
雨點從她的發梢滴落,落在防水的皮衣上,卻再也無法再進一步侵入她的内裡。
她提着槍,在利落地檢查完彈藥後,一步一步向船艙内部走去。
搖晃着的船艙燈光下,omega的影子照落在甲闆上,像是一把于暗夜中出鞘的利劍,散發着鋒利的寒光。
無人的小艇内,有人渾身濕漉漉地撥通了一則求救電話。
“父親,救救我。我在......”
才舒展開來的神色在即将挂斷電話前多停留了幾秒,也恰恰就隻這幾秒中,讓他聽清了電話那頭後續的談話,面上神色瞬間變得絕望而又灰敗了起來。
在他沉默地将電話挂斷後不久,很快就又有人登上了這艘小艇。
看到來人後,那張絕望慘白的臉上又似乎多生出了幾分趣味來。
船艙内,會議桌上的酒瓶和玻璃杯已經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
空氣中彌漫着火藥和血腥味。
原本坐于主位上的男人藏身在側翻的桌子後,右手臂上的傷口很快将他昂貴的西裝外套浸透。
他喘着粗氣,但他手中握着的槍卻穩穩指着另一頭。
“原來是你......背叛了組織的内鬼。”
塔隆将中槍倒下的黑衣保镖擋在自己的身前,眼神警惕而又冰冷。他抓住機會,從一旁探出身子,朝着另一頭連開了3槍。
“砰......砰......砰......”
槍聲掩蓋了會議室外頭雨滴落入地面的聲音。
任長夏靠在會議室外頭,抹了一把發絲上殘留的雨水,靜靜地看着地面上躺倒的人和那些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的血迹。
就讓裡頭的獵物們先互相撕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