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回來的早膳還是之前的老幾樣,很親民,不過是包子,粥點什麼的,沒什麼稀奇的東西。
就好像回到了之前,他給他的師尊帶飯的樣子。
包子還熱騰騰地冒着熱氣,在空中氤氲開來,帶着香氣,直在鼻尖繞。
荀知頤動作熟稔地替陵南一個個分裝好,拿了筷子擺好,一樣一樣備得齊全。
陵南不出他的所料,還窩在被子裡。但人已經有了醒來的迹象,短時間内翻了好幾個身。
“起來了?”荀知頤輕聲喚着,“一會早飯得涼了。”
陵南聽清了這番話,揉揉眼從床上坐起。
他對荀知頤的體貼已經習以為常,完全沒有驚訝的神情,隻是慢悠悠地起了身。
外頭的冷風吹進來,他不由得抱緊了手裡的手爐,暖着自己的肚子。
桌上已經将東西全部擺好,隻待人來享用了。
“神官這麼伺候我啊?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陵南坐在桌前,打了個哈欠。
話雖是這麼說,臉上可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我瞧你也沒覺得有多不好意思。”
“送上門的服務還能拒絕不成?”陵南夾起一個包子,往自己嘴裡扔。
包子是辣口的,輕輕一咬便會有紅油冒出,香了滿嘴。
“味道還行嗎?”
“不錯。”陵南點點頭,“雖然比家裡的是差點,但味道足夠了。”
荀知頤擦擦手:“那便好,我還以為你會吃不慣。”
“我說了,我可沒那麼嬌氣。”
陵南不滿地回怼了一句,但因着嘴裡塞了東西,聽上去含含糊糊的。
荀知頤不知為何有些想笑,他想起之前陵南頤指氣使的樣子,剛想張口打趣幾句,又憶起陵南根本不記得,遂放棄。
“你吃過了?”陵南見荀知頤根本沒有動筷,問。
“吃過了,比你早些。”
“對了,你是如何得知我起床時間的?”陵南突然有些好奇,“連我娘都不清楚的事情,你居然知曉?”
荀知頤輕咳一聲,不知如何作答。他總不能說是上輩子天天喊陵南起床喊成習慣了吧?
“吃你的,一會兒再跟我練幾招,我看看你的情況究竟如何了。”
室外風勢不減,吹在臉上生疼。陵南裹緊了身上的棉衣,手揣在懷裡根本不想掏出來。
“喏,拿好了。”荀知頤又遞給他一根枯枝。
“冷,手不想伸出來,要不改日再練?”
荀知頤一點沒留情:“往後幾天約莫都是這個天氣,你該如何?”
陵南沒有深厚的靈氣護體,遇上這樣的天定然受不住。手腳冰涼,好不容易揣暖了,自然是不願意伸出來功虧一篑。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呗。況且你說的那個什麼靈氣在我體内隻有一點點,怎麼練?”他抱着手爐,語氣懶散,“你不如等體内的靈氣多些再練,也不遲。”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荀知頤有自己的考量。
在天寒地凍時凝得的靈氣會比平日裡的要穩固許多。換而言之,不會再輕易和上輩子一樣受損,透支的透支,堵塞的堵塞。
他有時候真的想問,陵南之前的靈氣究竟是誰教他凝的,怎麼能凝成那樣一副脆弱的鬼樣子。
“神官大人,連峰主有請。”
遠處走來一位小弟子,規規矩矩行禮道。
修煉這件事隻好暫時作罷。陵南揣着爐子,心滿意足地跟着弟子走,全然不顧荀知頤一臉不爽的模樣。
連楊津的居所很幽靜,避開了人多的地段。外邊挖了個小池塘,養着幾尾錦鯉。屋前栽了幾枝梅,被厚雪罩蓋,輕輕抖抖就能顯出豔麗的花瓣。
“月神官,昨夜休息的可還好?”連楊津眼尖,見着一片衣角就認出了來人,笑眯眯地迎上來。
荀知頤瞥了一眼陵南,面上沒什麼表情,淡笑道:“……還行。”
如果排除掉陵南扒在他身上這件事的吧,休息得着實不錯。
“那便好。”連楊津說完沒了下文,同兩人大眼瞪小眼。
荀知頤不急,不主動發問,而是等着連楊津說明用意。
“不知神官可願意……授我些弟子劍法?”連楊津搓着手,問道。
荀知頤哂然笑着,手指無意識地摸起腰間的劍柄。
“我并非武藝高強者,論劍法,我說不定還比不上派中的長老。”
“哪裡的話,月神官的威名誰人不知?”連楊津幹笑幾聲。
月神官的威名……荀知頤抽了抽嘴角,難道就是陵南聽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麼?
什麼同童子歡好,三心二意,喜新厭舊。
便就是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知你用意,連峰主。”荀知頤道,“隻是這劍法的确無法授之于外人,你也莫要為難我。”
連楊津一看無轉圜之地,也不願強求,隻得歎口氣。
“我知曉了,抱歉擾了月神官的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