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岑生觀察着荀知頤的表情,振振有詞。
荀知頤并未馬上接話,而是端起一杯桌上冷好的茶,遞到嘴邊,呷了一口。
“你這麼清楚,讓我有些無所适從了。”
尤岑生皺着眉:“你什麼意思?”
荀知頤把玩着手中飲盡的茶杯,淡淡笑着:“我在想,這分明是一種禁術,為何你會對此了如指掌……畢竟這種旁門左道的東西,大部分人可是接觸不到的。”
“你懷疑我?”尤岑生突然呵笑出聲,“你我二人之間的信任便隻有如此嗎?有些事情若是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我還用得上跟你兜這麼大的圈子?”
荀知頤平時裡的玩笑氣息盡數收了個幹淨,取而代之的是不近人情的疏遠。
“從一開始,也并沒有什麼信任吧?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交易罷了,哪能談得上多深厚的感情?”
尤岑生霎那間察覺到荀知頤的不對勁,這不是正常的他。
從他的所有情緒表現來看,先是平靜冷漠,接着情緒逐漸上腦,眼看着要到了一個失控的地步。
乍一看跟理智被腐蝕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任由情緒掌控自己。
如果是禁術是掌控了情緒,那麼現在便是禁術通過控制情緒,使之爆發。而常人都無法掌控來勢如此兇猛的情緒,自然會被困入其中,難以自拔。
“你先冷靜下來好嗎?”尤岑生道,“你被禁術侵蝕心智,快些冷靜下來,莫被帶着走了。”
這件事尤岑生不是沒想過,隻是先前陵南一直在他身邊,多少還能壓着些。現下陵南不在,而荀知頤又重新經曆了一遍過往的記憶,難免遭受沖擊。
不過是他沒想到這件事會來的這麼快,導緻他的部分措施還未準備好。
荀知頤的雙眼忽然變得通紅,他須臾間抓起桌上的劍,電光火石之間,鋒利的刃便已抵至尤岑生的脖頸前。隻消再往前挪動幾厘,便能見血。
尤岑生此時身上什麼武器都沒有,唯有赤手空拳。但此刻的他哪裡是荀知頤的對手。
是,他承認先前是指導荀知頤過了幾招。
然而那是渾身靈力基本削減了一般的荀知頤,跟現在能比嗎?
“不是,你聽我說完好不好。”尤岑生被抵至牆角,想逃不能。
“從一開始便是你在操控着整個局面,包括相遇都像是設計好的。誰知道你究竟是好心還是出于别的什麼目的……”荀知頤啞聲道,“你每次的出現都不像是偶然,我希望你沒有什麼别的想法。”
眼看着劍刃越逼越近,尤岑生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荀知頤已經進入到了一個完全沒辦法安撫的狀态,聽不進去,也停不了手。
尤岑生急中生智,抓住荀知頤走神的片刻,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猛力一擰,扭身從他的禁锢中掙脫了出來。
荀知頤吃痛,暫時松了對尤岑生的管束,轉而關注着自己的手腕。
紅色繩結依舊明豔,隻是不知他看到了症狀會不會更嚴重些。
尤岑生飛快地在包中翻找着,試圖找出一張符紙能暫且控制住荀知頤的行動。
人越急,越找不着東西。他急的滿頭大汗,在一沓符紙中就是找不出自己想要的那一張。
慌亂中,一張符紙不甚飛出了他的布包,翩然落在地面。
“這是……”荀知頤的注意力瞬間被這地上的符紙所吸引。上頭紋樣尤其眼熟,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他伸手從地上拾起,來回翻轉着看,目光幾乎要把這張符紙盯穿。
尤岑生見他不再沖着自己來,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氣。
“這符紙是何作用?”
“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玩意能吸人靈氣,使人變得虛弱,突發疾病什麼的。”尤岑生向前迎了幾步,攤出手去,“給我吧?一會兒丢了鬧大什麼事就麻煩了。”
荀知頤忽然憶起自己何時見過這符紙了。
那會帶陵南去找悉靈草的時候,褚來晚送給陵南穩靈氣用的香囊裡,不就裝着這樣一張符紙麼?
他當時便也覺得眼熟,但因着禁術,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他想着再不濟也不過是個沒用的東西,如今竟沒料到這東西竟然有如此危害。
難怪那日他将香囊忘在旅店裡,第二日陵南就莫名其妙地好了。
他一直以為是那老大夫的醫術足夠高明,沒想到竟是他歪打正着。他不敢想,如果那香囊未曾解下,陵南離開他的速度會不會變得更快,變得叫他更加無法控制。
“哦,這東西一旦摘去便不會再有什麼作用了,但對人體的傷害是極大的。若是這人本來身子就弱的話,用上這個……怕是基本回天乏力了。”
褚來晚,竟有如此狠毒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