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知頤寬慰般地握了握小手,道:“沒事,等全部回到正軌上,再去查探清楚便好。”
小手彎着手指。
最後一縷日光逐漸消失不見,黑暗如浪潮般吞噬了整個山谷。四周靜悄悄的,多少會給人帶來無形的恐懼。
“我們該回去了。”荀知頤看着銅盆裡有些蔫吧的荷花,不禁想起荷女方才說的,陵南要早些休息。
但轉念一想,先前他與陵南在石幕村時,陵南會害怕。
莫非這不過是給陵南怕黑找的借口。思及此,荀知頤臉上不自覺帶起一抹笑容。
“累了?”
小手有氣無力地招了兩下。
“行,帶你回家。”
回到房前,荷女已經在門口候着了。她東張西望,看着荀知頤的人影出現,才停止張望。
“把他給我吧。”
荷女抱住銅盆,往屋子裡走。她将銅盆擺至桌面,從一旁架子裡取出了一堆瓶瓶罐罐。罐子有大有小,裡頭裝着的液體顔色也各有不同,排列在一起跟彩虹似的。
她按着順序,一瓶一瓶地打開,随後倒進裝着荷花的銅盆裡。不同顔色的液體彙聚在一起,起先很是絢爛奪目,但随着融合,慢慢變成了一大坨黑色,将原來銅盆底部的清水一并染成。
就連荷花的花瓣也變染成了黑色。
“這顔色會褪色的,不會染到陵南身上,不用擔心。”荷女解釋着,“陵南不會變黑的。”
小手在空中揮舞着,同意荷女說的話。
待一切都完善好之後,荷女又将銅盆遞到荀知頤懷裡。
“你帶他一塊睡,就在旁邊那個房間。”
荀知頤有些怔愣地看着懷中的荷花。
“那他睡哪?”
他總不能真的把這銅盆抱上床去吧,萬一一個翻身,直接撞到地上去了,那可不就完了。
“當然是放床上跟你一塊睡了。”荷女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荀知頤,“這還用問嗎?”
荀知頤總覺得,自從他來到這山谷,荷女就老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大有一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并且十分不服氣的感覺,其中還隐隐夾着一些嫌棄?
明明在沒雪峰還不是這樣的。
“快去吧,别吵着我。”荷女将荀知頤推進房間裡,随後很細心地關上了門。
荀知頤:“……”
銅盆裡的小手仍舊在招着,荀知頤看着房間裡不大的床,默默歎了口氣。
他是真的會撞翻銅盆的。
雖然他的睡相是比陵南好了不少,但這不代表他不會翻身。
“你真的要睡在床上嗎?”
小手彎了兩下,表示自己要睡在床上,毋庸置疑。
“你睡裡邊吧,不然可能會掉下去也說不定。”荀知頤說着,把銅盆放進床榻裡邊,挨着牆。
小手歡快地招來招去,如同在跳舞一般。
荀知頤小心翼翼地扯過被子,生怕把銅盆絆到。他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吹滅了燈。
黑暗中,他察覺到陵南的手仍然沒有消停,好像還在空中揮舞着。
“睡覺,好好養身體。”他說道,伸出手去握住了活潑飛舞的小手,捏在自己手裡,不叫他逃出去。
小手這才安分下來,乖乖的不再亂動。
其實是他掙脫不出來了。
荀知頤今天一上午忙了不少事情,現在确實有些疲倦。他剛閉上眼睛,就感覺到意識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他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如何醒過來的。興許是因着身旁突然有一團熱烘烘的東西,擾着他睡覺了。
他睜開眼,下意識往旁邊瞧去,就發現陵南好端端地躺在他的身邊,不再是那朵荷花的模樣。
察覺到荀知頤的動靜,陵南緩緩睜眼。他一如往常,臉上從來都帶着笑。
“怎麼這會兒醒了?我這回睡姿可老實了。”
荀知頤鼻頭一酸,他伸出手去,将陵南牢牢抱在懷裡。
“你回來了。”
“嗯。”陵南感覺到幾顆溫熱的淚珠滴在他的肩頭。
他感覺心裡暖洋洋的,這種似曾相識的暖意終是又回到了他的心口。
好像很久之前他們便已經是這樣,卻又因為大大小小的事絆住了腳步,分開了很遠。
他們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