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南話語間滿是禮貌的疏離,好像對他而言搭理荀知頤不過是禮數而已。
“陵南?”荀知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着唇,又問了一遍,“你還好嗎?”
“一切都好,還有什麼事嗎?”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面帶微笑,仿佛荀知頤是個陌生人,同他毫無幹系的。
荀知頤愣愣地往後倒退了幾步,險些撞在尤岑生身上。
是他的錯覺吧?他沒聽錯吧?
“你幹什麼?走路也不看着些。”尤岑生隻覺一座山要壓在自己身上,連忙往旁讓了幾米。
“二位,可還有事?”陵南仍舊站在原地,客人不走,他這個做主的也不好擅自離場。
“陵南?”尤岑生聞言蹿了一步上前來,一雙眼在陵南臉上來來回回掃視,“還是原來的陵南嗎?”
陵南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你們在說些什麼?如果沒有要事的話,還是盡早離開吧。”
熟悉的淡淡聲調,怎麼看都像是那禁術的表現。
但是陵南分明是當年下了術還未中招的一位,按理說應當是不受這禁術控制的。
可為何……
“遭了,這怕是被青來緒下套了吧。”尤岑生率先反應過來,“完了完了,我還給王翎他們留門了,這要是被青來緒發現,未經許可偷偷跑回來……”
“二位再不走,我可要關門趕客了?”陵南見兩人半天說不出個話來,索性直接下了逐客令。
荀知頤注意到了陵南頸側有一個小小的紅色圓點,他确信從前的陵南沒有這個東西。
看樣子像是畫上去的,用手一抹興許能直接蹭掉。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這紅點是專門操控人用的。他先前在藏典閣東翻西翻的時候見識過這個東西,沒想到如今真能用上。
他向前走了幾步,一把将陵南兩隻手鎖在自己掌中,另一隻手則撫上去,即将碰上圓點。
“看來我們星神官這很是熱鬧,不錯。”殿外頭傳來一聲衆人都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正是青來緒,他笑眯眯地走進來,雙手交疊至身後。
“好久不見,月神官,這回下凡可曆練到什麼沒有?”
他沒有半分掌權人的架子,看上去平易近人。可恰恰就是這份親近,才叫人心生恐懼。
“曆練算不上,不過是給自己放松了一下,沒什麼值得提的。”
“是嗎?是不是還順便認識了幾個朋友?”青來緒拍拍手,跟在後頭的小童子瞬間送了兩個人進來。
王翎同元喬陰身上綁縛着捆仙鎖,狼狽地撲進了殿中央。
“是不是這幾位?我沒認錯吧?”
青來緒此刻活像一條毒蛇,鮮紅的信子不斷向外吐着,下一秒就可直接咬斷咽喉。
荀知頤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兩人,面色不變:“這可是天神官弄錯了,我并不認識幾位,又談何朋友?”
“那就是你身後這位帶來的了。”這回青來緒不再用反問的語句,直接是笃定的語氣。“師兄,你何時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尤岑生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來,站立在青來緒面前。
“是啊,我帶老朋友回來叙叙舊,又有何不可?”
他絲毫不犯怵,對上青來緒,隐隐有着壓過對方的氣勢。
“可别忘了,我認識老朋友的時間,可比認識你的時間長多了。”尤岑生笑道,“不如師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将這幾位放了?”
一向笑嘻嘻的青來緒在此刻黑了臉,嘴角像是卸了勁,飛快地垂下。
“我若不同意呢,師兄可要怎麼做?像從前一樣,罰我的站麼?現在這招可不管用了。”
尤岑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罰你站,你就照做嗎?”
青來緒思考了一會兒:“嗯,可以。”
“那你站在牆角吧。”尤岑生也不客氣,“就站一個時辰好了。”
“這可不行,我要是站了,師兄就要走了,又留我一個人在這。”
尤岑生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他也不惱,隻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
面對青來緒這種人,他自己悟出了一套心得,無論對方說什麼做什麼,隻需要将他當做一團空氣,敷衍着理一聲就是,不用耗費太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