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浮玉輕輕嗯了聲,遲疑片刻,反手拉住他的衣袖,原本走出去兩步的殷浔順着這股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力量微微側身。
搭在袖口的手滑向指尖,謝浮玉勾住殷浔的食指,小聲叮囑,“一定注意安全。”
清亮的桃花眼滿是認真,殷浔晃了晃兩人勾在一起的手,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更深地陷了進去。
“走了。”殷浔松手,轉身時,食指上的寶石對戒反射出一抹幽藍色的光。
謝浮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叢林盡頭,頓了兩秒收回視線,朝藏在林中的其他人揮了揮手。
“抓緊時間,在你們能力範圍内盡可能多準備一些木材,然後去櫃台後的櫥櫃邊等我。”
話音剛落,謝浮玉撥開淩亂的灌木,徑直奔向招待所正門,祝析音落後半步跟着他。
其後,儲傑和陳滔迅速反應過來,提步跟上,十來号人猶如飛鳥投林迅速而安靜地朝招待所移動。
日落後将有一場大火,一切都将在今夜做個了結。
進入招待所後,大家按照安排回房拆家,謝浮玉也回了一趟房間,椅子精果然四腿齊全,好端端地擺在茶幾邊。
謝浮玉走過去,又把四條椅子腿卸了下來。
祝析音抱着熱乎的凳子腿站在門旁,看着她哥掀開被子床墊,徒手拆下幾塊床闆。
“可以了可以了,哥,拿不住了。”祝析音往外套口袋裡塞了一把短木塊,總算騰出手把一摞木闆夾到胳膊底下。
謝浮玉拍拍手,将剩下的木頭強行摁進背包,兩人撇下四分五裂的床,關上房門回到了大堂。
手機電量告罄,謝浮玉出門前還順手拿走了床頭櫃上的油燈。
外面天色漸暗,大堂一如既往的黑,壁燈燭火搖曳,離得近了才能看清燭芯是塊發光綢布。
祝析音想了想,順路把壁燈從牆上掰了下來。
兩人繞過櫃台,停在漆黑的櫥櫃前,謝浮玉退後兩步估算了一下中軸的位置,擡手按在了那附近,沿途摸索。
沒多久,掌心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氣流,謝浮玉用雙手卡住兩側格口,試着朝外掰了掰,櫥櫃居然真的露出了一道窄縫。
不過,裡面好像也是黑漆漆的,謹慎起見,謝浮玉沒敢趴在櫥櫃上朝裡看。
他将祝析音推到櫃台另一面,摁住提着燈躍躍欲試的妹妹,再三強調,“一會兒我進去,你就在外面守門,别亂跑也别放人進來,嗯?”
祝析音摸摸鼻子:“好哦。”還真給她轉去少兒頻道了。
謝浮玉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重新回到櫃台後面。
祝析音已經聽從他的指示,暫時蹲在了櫃台邊,以防櫥櫃打開後随機掉落一套開門殺,誤傷到她。
謝浮玉深吸一口氣,屈指蹭了蹭鼻尖,嘴唇剛好碰到了指根處的戒指,像一次無意識的親吻。
殷浔還在等他。
謝浮玉提起油燈,用木棍撥開了櫥櫃。
這架櫥櫃應該安有地軌,他隐約聽見一點滾輪的響動,然後是一聲清脆的咔嚓,輪軸頂到頭了。
謝浮玉擡眼,暗黃色的燈光投射向那面被櫥櫃遮擋的牆,照出一個與房門大小相差無幾的洞口。
氣流變強了,像一陣穿堂而過的風,風向自下而上,說明地下還有空間。
謝浮玉提着燈走近,光線斜向下,點亮了一條狹窄的樓梯。
樓梯是用木頭做的,但踩上去時并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他習慣性地用燈照了一圈頭頂,手腕蓦地一頓,樓梯頂部的天花闆居然不是平滑的。
謝浮玉眯眼,終于看清那一溜凹凸不平的天花闆,其實是蜿蜒曲折的縱紋。
是重陽木啊。
一層與101号房間相接的部分确實如他推測的那樣,是一片面積相近的獨立空間,隻不過柳吉用重陽木堵住了整個一層。
這些重陽木很可能都是柳安村的村民,柳吉用他們做天花闆,放在這間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内,村民們确實不會再被外鄉人發現,但這和牢籠又有什麼區别?
謝浮玉移開燈,繼續往下走。
樓梯很長,越向下去,溫度似乎越低,他探手摸了摸牆面,冰冷中隐隐帶着一點濕意,不是木頭的手感,反倒像是水泥砌的毛坯房。
為什麼突然抛棄了木頭這種原材料呢?謝浮玉将光源緩緩對準樓梯盡頭,發現路變寬了。
一道古老的兩開垂花門出現在他的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