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以後總會結婚,那她這樣完美的存在,自己沒有理由不近水樓台先得月——
或者說,先下手為強。
可相比自己的“色令智昏”,女人貌似從沒有沉淪過。什麼都給他了,卻灑脫得根本不怕失去。
她熟練地以弱者的姿态占據兩性關系中的主動位置。不向他索要名分也不給他名分,而自己毫無可以指責對方的立場……她由裡而外地八面玲珑。
比如剛剛,她很明顯不想讓第三人知曉兩人的關系,于是像打發姘頭那樣将他安置在見不得光的角落,可自己偏偏生不起氣來。
大概是她用心地将自己冰冷的念頭套上了個溫情的殼子,而那殼子同她妖娆的外表一樣會僞裝溫柔,甚至蠱惑人心……真是要命!
商庭樾舌尖抵腮,低頭極快地笑了下。随後于她狡黠無辜的打量扯松領帶,克制地從牙縫裡迸出個字來,“行。”
明婳忍笑,但也沒過分,腕中輕搖的芙蓉扇面有意無意蹭着他的西裝下擺。繼而擡起那張勾魂攝魄的臉,巴巴地望着他,“那……我進去了。”
“恩。”
夕陽将兩道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
天色漸暮,随着最後一組特寫鏡頭的捕捉完畢,一下午的拍攝任務在歡呼聲中圓滿結束。
喧嚷的工作室裡,明婳倚着桌沿擦手,而面前的李文緒正聯合導演副導演你一句我一句、情緒激昂地感謝着女人剛才對他們的救命之恩。
她忍俊不禁,“你們這麼怕他呀。”
“怕啊!”李文緒脫口而出,“您别看我們大BOSS人年輕,但他發起火來簡直跟閻羅似的。哦對,你可能不知道,他有個外号就叫「冷面閻羅」!哈哈哈……是不是很貼合他?”
他越說越上勁頭,眉飛色舞的,完全忽略身旁拿胳膊肘提醒他的兩位導演,“您說都是老闆,您怎麼就這麼溫柔漂亮又講理呢?我真是太羨慕婳柔坊的員工了!”
“……”大家沒想過會有人一個下午丢三次臉還不長記性。
女人極快掩去眼底生出的一絲戲谑,陪笑道,“李主任謬贊了。”
“盛天娛樂家大業大,哪裡是我們小作坊能比的。我還羨慕商總手下有你們這樣優秀的員工呢。”
夏導被誇得高興,也顧不上缺心眼的李文緒了,忙接話道,“明老闆您才是值得大家尊敬的青年匠人啊!”
“今天的拍攝内容這麼完美,我相信等節目播出,一定會有更多人了解并愛上花絲鑲嵌的這項非遺傳承的!”
明婳點頭,“那也是我的榮幸。”
這時,萬指導走過來招呼他們,說外頭的器材都收好了。
一群人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明婳。
熙攘的工作室一下子安靜下來,女人撐不住露出些許疲态。她捏捏後頸伸伸懶腰,接着拿手機打了個電話。
季甜甜接得很快,“怎麼了婳姐?”
“甜甜,你抽空到食堂幫我打包一份新鮮糕點。”
“不要太甜,也不要很多,我回去時要帶上。”
“好嘞!”
她麻利地應承下來。
挂了電話,明婳回清杳居洗澡。洗去疲倦再回钿霜齋時,桌上已經打包放着一份精巧的點心盒了。
她盯着這份多餘的心意猶豫,糾結裝上它出了清杳居後院的角門。
暮色已濃,月光下的巷子十分安靜。巷口很窄,拐過彎便看到男人的車艱難地橫在那裡——
邁巴赫62S,黑頂,黃牌,車窗半開。
而他袖口挽起,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就擱在窗葉上。
手指修長,手背青筋凸起,還夾着一根未抽完的煙。
青煙袅袅。
如夢如幻。
明婳看了會兒,走上前。
蹭亮的車窗循聲降下來。
真……誘人的一張臉。
女人不由舔了舔剛染了胭脂的唇。
男人喉嚨一滾,要說話,她卻搶先開口打斷他:
“商庭樾,你外号是什麼?”
指尖燃盡的煙灰斷掉一截。
他倏地眯起眼睛。
“你說過,不會對我撒謊的。”
“請如實告知吧!”
商庭樾低頭輕嗤,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叼着煙、吸了口,再重重撚滅。
接着開門,下車,攔腰一抱。
不給任何反應機會地,明婳被扔進邁巴赫豪華後座的旖旎昏暗裡。
兩側遮簾自動并攏。
“……我錯了。”
她極其後悔。
男人居高臨下,森涼一笑:
“抱歉,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