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潤剛剛幫了她一個小忙，雖然不确定是不是意外。

但程槐清不是那麼不知恩圖報的人，她對他的臉色好了一些，想打招呼，“哥”卻是怎麼也喊不出口的，隻好指了指茶幾，“家裡有西瓜。”

她隻是客套，知道他不會吃。

許潤擡頭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沒什麼語調，聽不出情緒。

他換好鞋，走到沙發上坐下，果然沒動那半個被程槐清用勺子舀得醜醜的西瓜，隻是在看到垃圾桶裡那兩個空啤酒罐時皺了一下眉。

“你喝酒了？”

他進屋半天，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問門口的男人是怎麼回事，卻是問這種廢話。

程槐清對他的好臉色飛快見底，沒理，彎腰拿起那半邊西瓜轉身進了廚房。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她放下西瓜，拿出來看消息。

是方凱樂，一堆俏皮話下面，他剛剛又發了一張餐廳的圖片。

【開完會，來吃商務餐。】

【之前吃過一次，他家味道還不錯，甜點做得尤其好。】

程槐清微微蹙眉，她能吃水果，但曆來不喜甜食，可還是裝得饒有興緻地回複：【是嗎？那你今天很有口福。】

對面回複得很快：【那你想不想也做一個有口福的人。】

自從那天吃馄饨回來，方凱樂明裡暗裡約了程槐清不知道多少次，但她每次都裝傻逃過。

雖說他們曾經關系還不錯，但将近十年沒見，就算表面相處起來好像還是原來那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早就變成了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就像已經長大的人穿小時候的衣服，是不舒服的。

所以程槐清雖然和他保持聯系，但完全是抱着一個重新開始的心态，不合适的衣服就換一件，她不喜歡勉強自己。

但方凱樂好像不這樣想，他積極得讓她頭疼。

沒回消息，放下手機，程槐清開始去找保鮮膜來蓋住西瓜。太久沒回來，她也不确定家裡有沒有，隻好一個櫥櫃一個櫥櫃打開找。

老林家的櫥櫃是老式吊頂櫥櫃，裡面很深，程槐清一米六八的個子，想要看清裡面的情況，有些艱難。

找了半天，她踮腳都踮累了，脖子還酸，想出去拿個小闆凳墊腳。

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一個高大的影子整個罩住。

許潤有一米九二，程槐清這種不算嬌小的體型被他襯得像個小孩子。

廚房不大，剛剛能容得下兩個人活動，許潤這麼個大高個進來，一下就變得有點擠，程槐清動一動就會不小心碰到他。

許潤掃了眼竈台上的半個西瓜，伸手在程槐清頭上的那個櫥櫃最頂上抽出一卷保鮮膜，遞給她。

為了不碰到許潤，程槐清一直貼着最裡面的操作台站着，手撐着台面，身體微微後仰，整個人緊繃得像張用力拉開的弓。

接過保鮮膜，還以為許潤會很快離開，她能稍稍放松下身體。

哪想他沒走，反而轉過身，面對面看着她。

“媽說你明天要去面試？”

“嗯。”程槐清不看許潤，低頭細細尋找保鮮膜的斷口。

“你怎麼過去？”他問。

程槐清覺得許潤今天的腦子壞掉了，問出來的問題都好笑，慢悠悠地擡起頭回他：“坐車。”

看着她漫不經心的态度，許潤沉聲道：“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那也不關你的事。”程槐清笑，“怎麼？你想送我去？”

許潤沒說話，一雙漆黑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

台面上的手機突然振動了兩下，屏幕亮起，消息提醒明晃晃寫着方凱樂的名字。

手機就放在程槐清手邊，兩人都看到了。

程槐清唇角含笑，朝許潤揚一揚手裡的保鮮膜：“不好意思啊我有人送了，沒别的事，請讓一讓。”

許潤看了她一眼，對她的挑釁沒有表現出絲毫窘迫，面色平靜得不像話，“那你自己給媽回個電話吧，她打電話讓我明天送你去面試。”

沒想到是許敏虹的意思，程槐清愣了一瞬，許潤卻沒再給她眼神，轉身離開得很幹脆，連背影都冷漠。

太陽快要落山，橘色的光從敞開的窗戶裡打進來，自廚房門劃出一道清晰的明暗分界。

警察是大約十分鐘後到的，程槐清因為職業原因，一開始不對勁的時候就打開了手機錄音，從安裝工出言不遜，到店家的退貨電話，連砸門聲都錄得清清楚楚。

但老小區樓道沒有監控，而且通話也不能認定是本人，人這會又跑了，警察來也隻能先做登記，為防止這人上門報複，臨走前他們還建議程槐清安一個可視門鈴或者監控。

程槐清送警察回來，許潤還在家裡沒走，在雜物間不知道忙什麼。

她起太早又喝了酒，這會眼皮打架，沒閑心管别的事，進衛生間洗漱完就回房間睡覺，連老林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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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面試，程槐清是打車去的。

面試過程還算順利，程槐清準備的題量大，基本問到的題目都能答得上來，試講效果也不錯，沒被點出什麼錯處，問的幾個問題也都是關于她個人。

程槐清自己也覺得基本穩了，結束的時候整個人都很放松。

當天面試的三個人，除了程槐清還有另外兩個女生，她們似乎認識，從一開始就一直在一起說話。兩人站在門口，看見程槐清開門出來，擡頭對她笑，“诶，你抽到的題目是什麼？”

“就是問了一些研究方向和科研，教學的工作規劃……”程槐清想了一下，“然後問了一些我的個人經曆，就沒有了。”

“就這些？”戴眼鏡的女生眨了眨眼睛，“沒問你有沒有對象？”

程槐清搖搖頭。

兩個女生互看了一眼，說：“我們倆都被問了。”

戴眼鏡的女生指指旁邊高個子的女生說：“她說自己有對象，還被問對象在哪裡工作，不在同一個地方的話，會不會想去他的城市。”

“啊？”

程槐清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