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槐清疑惑的眼神,何佳嘉嗤笑一聲,伸出食指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
她的手指蔥白纖長,長指甲上的鑽閃閃發光,“你哥他不喜歡我,也不在乎我和誰在一起厮混。”
“那你們還要結婚?”
程槐清不解。
“結婚不一定要互相喜歡,條件合适就行。”何佳嘉喝了點酒,臉頰紅紅的,撲閃着大眼睛看程槐清,“清清,你談過戀愛沒有?”
程槐清點頭。
她剛讀博那會,壓力大到幾度想退學,後來她導師手底下轉來一個比她大一屆的師兄,他對她的照顧簡直無微不至,很大的緩解了她那時候的焦慮,她很感激他。後來他告白,她也就很順理成章的答應。
他們都是彼此的初戀,牽個手都緊張的要命,也導緻進度太慢,直到分手也隻是接過吻的關系。
至于為什麼分手,是因為程槐清在他手機上發現他一邊在和她談戀愛,一邊在裝成單身,和别人相親。
她拿着手機質問他的時候,他竟然比她先破防。
他說:“你怪我和别人相親,那我問問你程槐清,要是我現在跟你求婚,你會答應嗎?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我們會結婚!會有以後!”
“誰家的女朋友像你這樣冷淡,不主動問你,出差兩個月可以一個電話都沒有!我問你,你這樣是談戀愛嗎!程槐清,我感覺不到一點你的喜歡,我隻覺得自己像你的保姆!”
“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你就是個怪物!”
這一通激情澎湃的怒吼聽完,程槐清突然感覺茅塞頓開。
她和他在一起時感覺和别人不同,完全是因為,有他在的時候她不會因為生活上的小事發愁,這極大減輕了她的壓力和負擔,根本不是因為喜歡。
想明白後,她對他相親的事突然就變得不在意了,和和氣氣地提了分手。
“你談過戀愛?什麼時候?談了多久?”
何佳嘉面露驚喜,她一直覺得程槐清看起來清清冷冷很難接近,而且身上有股超凡脫俗的氣質,準确來說,就是一股母單味。
程槐清仰起頭回憶:“博士的時候,談了一年多吧。”
“為什麼分手?”
“他覺得自己像我的保姆。”
“什麼?保姆?”何佳嘉直起身,抖着肩膀,張揚地笑起來。
她笑完,伸手去抹眼角的淚花,“可以啊你,我還第一次聽見有男人說自己是保姆的。”
程槐清看着她笑,也跟着笑,隻是有點無奈。
何佳嘉掏出手機,朝她亮出二維碼:“我發現我挺喜歡你的,加個聯系方式吧,以後一起出來玩。”
說完,她頓了一下,想起什麼似的,看向程槐清:“你不會沒去過酒吧吧?”
“去過,”程槐清掃了她的二維碼,低頭打備注,“以前寫論文壓力大的時候經常去。”
“沒看出來啊,清清。”何佳嘉伸手親親熱熱地攬過她的肩膀,靠着她的腦袋:“那下次缺人我叫你。”
“好。”
兩個年輕女孩子總有話聊,但大多時候都是何佳嘉說,程槐清聽。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在何佳嘉想起來去點第三隻煙之前,陽台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許潤站在門口。
他淡淡看了眼何佳嘉指縫間夾着的煙,語氣平靜“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知道了,”何佳嘉挑眉,“咔哒”一聲關上金屬火機的蓋子,緩慢懶散地把細細的女士香煙塞回盒子,歪頭跟程槐清告别:“那下次再見了,清清。”
程槐清微笑:“下次見。”
許潤開車送何佳嘉,程槐清回屋幫許敏虹收拾屋子。
窄窄的兩居室,電視機裡播放着晚間新聞,老式空調“嗡嗡”響着,廚房傳來洗碗的磕碰聲。
許敏虹站在窗前的水池邊洗碗,程槐清走到一旁收拾剩菜。
廚房的燈還沒換,一個光秃秃的燈泡懸在天花闆上,燈光昏黃黯淡。
母女倆沉默着沒有說話,程槐清知道許敏虹在生氣。
所有剩菜套好保鮮膜放進冰箱,程槐清準備離開廚房,許敏虹突然叫住她:“到客廳等會我,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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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水聲戛然而止,許敏虹取了圍裙,甩着手上的水從廚房出來,也不說話,走到程槐清旁邊的大沙發坐下,順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關了電視。
程槐清大概猜到許敏虹是在生她和許潤的氣,不敢說話,隻好裝作埋頭看手機。
老林丢完垃圾回來,看見沙發上的兩人,笑道:“還不睡覺啊你們……”
許敏虹一記眼刀飛過去,兇他:“你去屋裡!”
老林被吼得一頭霧水,悄悄看了程槐清一眼,呆頭呆腦地“哦”了一聲,悻悻回房。
客廳又再次回歸寂靜,隻有牆上挂鐘的指針走個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程槐清盯着手機屏幕的眼睛都有些發酸,門口傳來了轉動鎖芯的聲音。
“許潤,你過來一下。”許敏虹冷着聲音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