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隻是短暫的失去意識,我就再次睜開了眼。
雖然腦袋很痛,身上也沒有什麼力氣,但我顧不得這些了,而是開始緊急思考:
怎麼回事?我為什麼還活着?為什麼我面前會坐着一個滿臉憔悴、還又瘦削了不少的斯内普?距離我們殺死伏地魔到底已經過了多久?
一大團疑問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但都不重要。現在更重要的是,我得完成之前不知道為什麼失敗了的夢想。
“斯内普……教授,”可能是太久沒說話了,我的嗓音有些沙啞,“我的魔杖呢?”
根據我醒來之後短暫的觀察,我現在不僅待在一間類似于病房的屋子裡,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換了一套,之前握在手裡的魔杖自然也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面前的人會對這句話的反應如此之大。
他不僅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還突然牢牢地攥住了我的手。那雙一向穩健的手居然在不住地顫栗,連帶那泛白的、起了皮的薄唇都在微微低抖動着。
要不是他握得太緊,再加上善于觀察,我甚至都沒能發覺他的失态。
作為一個巫師,醒來之後問自己魔杖的去處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他不也是魔杖一直不離身的典型代表之一?
就在我剛張開嘴,想再問一次剛剛沒能得到答案的問題時,斯内普突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甚至比我這個昏迷了數日的人更要幹澀沙啞,就像是幾個月沒好好說過話了一樣。
“求你……”
祈使句?我從來沒聽到過他對我說過這個句式的話語。這讓我不由得有些驚訝,暫時放下了之前的問題,将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異樣之上。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在自從一年級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過什麼語言障礙的我,第一次出現了我是不是聽不懂英文的疑惑——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怎麼才能解釋我剛剛聽到的内容呢?
他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要抛下我一個人……我可以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好熟悉的句子,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似的。
“……任何代價?”
極端的震驚之下,我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作為回答,隻好喃喃地重複了他話中的最後一個單詞。
“Anything.”
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我。這不就是他向鄧布利多承諾的那個場景嗎?我何德何能,能讓他也對我說出同樣的話語。
不是,所以事情怎麼突然就到了這個地步上了?對我一個還躺在病床上的人來說,這麼大的沖擊是不是有些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我嘗試了半天,才勉強找出一句回應:
“教、教授,怎麼突然……”
沒想到,開口的時候居然不小心結巴了一下,這讓我開始有點慌亂起來。但更重要的是,我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道更大了,到了有點痛的地步。
這兩件事加起來,一下就打斷了我好不容易才拼湊起來的思路。突然,我就忘記剛剛打算說什麼了。
但是現在保持沉默會不會又有點太尴尬了……
幸好,在我重新組織好語言之前,斯内普就先有了動作。他換成了隻用左手就握住我的兩隻手,又擡起空出來的右手,将剛剛滑落下來頭發别回耳後,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等、等下,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嗎,他怎麼可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他接下來的發言卻讓我意識到,我并沒有看錯,他居然真的顯露出了這樣的神情。
“雖然這麼說很冒犯……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
在短暫的遊移後,那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就認真地看向了我,裡面寫滿了他的決心。
“我……愛上了你。”
還沒說完,他的耳根就已經紅透了。失去了黑發的遮掩後,我看得不能再清楚了。
可這怎麼可能呢?
我深深地清楚自己的一切缺點,自私、懶惰、愚昧,還妒忌他人、焦躁不安、任性又軟弱——這樣的我,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呢?
但他說得又很清楚,我既不能自欺欺人地當作是我聽錯了,也無法忽略這顆真摯的心。
梅林的襪子啊!我可從來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臉龐也迅速地浮上一層熱意。
不管怎樣,至少不能讓他這麼提心吊膽地等着,雖然沒有什麼感情經曆,但我也知道,這種時候的等待是最煎熬的。
“呃、我、那個……”
支吾了半天,我還是沒能說出哪怕完整的半句話。
更何況,我完全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請求。最後隻能眼一閉心一橫,給出了模淩兩可的答案:
“我知道了……”
手上受到的力道驟然加重,疼得都有些厲害了。原來,平素冷靜的斯内普也會變得如此失控嗎?
這簡直都有點不太像他了。
“可以輕一點嗎?斯内普教授,我的手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