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仰面尤見君就看清他臉上、手上都帶着泥土,跟在外玩了一圈花貓一樣毫無知覺,甚至還要耀武揚威跑到人類身前滾一圈,“在你薅草坪時。”
李宴被抓包也沒不好意思,理直氣壯地說:“人工除草,不行嗎?”
尤見君笑道:“想想也挺好的,小宴真會為我考慮,我們家不用請除草工了。”
“什麼我們家?”這句話指代不清,李宴默默嘟囔一句。
擡頭看見人嘴角笑着,眼眸裡倒影着他的影子,李宴一時忘記反駁詞,兩人誰都沒開口,直到身後輕咳幾聲。
“咳咳咳,你們還要看多久,我這個大活人還在這呢,要不我先往出去逛兩圈。”
忘記還有人站在院子裡,沒想到被人看個正着,李宴一陣臉熱,有種被别人看穿心事的羞惱。
尤見君解圍:“天冷了,你先進去進穿衣服。”
李宴沒有再聊下去的欲望,誰也不理,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兩個大男人望着人離開了,林溪鶴抱臂滿眼興味看了會兒,眼神在兩人之間轉悠半天才慢吞吞開口:“人都走了兩裡地了你還看,這麼寶貝?”
隔着一扇玻璃,看着拐角那個背影穿上衣服後尤見君終于舍得收回眼神,未反駁,光明正大承認道:“是啊,就是寶貝。”
林溪鶴對尤見君決定不置一詞,他們是讀研時認識的,兩人能成為好友是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性格臭味相投,比如在決定好的事情不輕易改變這一點上。
他輕笑一聲,從褲兜裡摸了根煙叼着:“也好,我看着這孩子挺好的。”
尤見君掃他一眼:“羨慕就自己找去。”
林溪鶴被這話嗆了一口,抽出煙劇烈咳嗽,“你再說一遍,這話怎麼怎麼能你口中說出來?!有男朋友就了不起啊,不對,你們還不是男朋友呢就這麼嚣張!!!”
尤見君像是沒聽見他的咆哮,隻是在進門時留下一句“煙抽完了再進來”,獨留林溪鶴在門外無能狂怒。
晚飯時間,李宴本來沒胃口,想直接上去休息了,但尤見君說他今天特意做飯,他看在男人面子上也不得不留下來吃點兒。
李宴換好衣服跟着尤見君進了廚房,尤見君有條不紊地備菜,兩人擠在廚房,李宴靜靜在水池邊洗菜葉,洗完了将菜籃子遞給男人,手上還帶着水珠。
尤見君接過去,順便遞了塊毛巾給他,垂眸盯着着他道:“不用你做這些,該幹嘛就幹嘛去,作業寫完了嗎?”
李宴:“……寫完了。”
尤見君在往鍋裡加了水,湯勺在裡面攪動:“那去外面玩吧,這裡味大。”
“那位林教授呢?”
“别管他,你玩自己的。”
李宴見了這麼多次男人親自下廚的樣子仍覺得十分割裂,他待在這裡也起不了大作用,反而添亂,點了下頭退出廚房。
他盤腿坐沙發上玩遊戲,旁邊沙發陷進一塊也沒擡頭。
林溪鶴環看一圈,這場面有特有意思,廚房裡忙碌的人居然是尤見君,而少年則在心安理得在打遊戲,仿佛早已習慣,啧啧幾聲:“八大奇迹之一。”
聽到這句感歎,李宴抽空掃了眼,結果兩人正好對視上。
林溪鶴問出心中所想:“尤見君經常給你做飯吃?”
李宴在屏幕上劃拉幾下,拿下最後一波人頭,心不在焉回道:“不算經常,他來桃山做過幾次。”
幾次就足夠了不起了。
林溪鶴:“我們這些老朋友可從來沒吃過,這還是第一次知道他還有這技能。”
李宴頓了下,松弛的神經突然緊繃。
但林溪鶴突然轉移話題,說起尤見君與他在研究生時期的經曆,仿佛剛才那句不過随口一言,李宴對尤見君年輕時也很好奇,不由聽了進去,時不時還問兩句。
尤見君從廚房出來時兩人正說道尤見君的奇葩追求者,那時尤見君不僅在留學生圈子出名,在整個海灣都皆知,一個白男在酒宴上一眼相中尤見君,在那之後開始死纏爛打,有次甚至追到公寓來,結果被保安攔在門外。
“你們在聊什麼,過來吃飯。”
故事沒聽完,那邊叫吃飯,李宴張了張嘴還是随林溪鶴起身走到餐桌前。
林溪鶴調笑了句有生之年還能吃到尤總做飯,沾了大光。
沾了誰的光?三個人誰都沒提,自然而然接了下一個話題,晚飯過後,林溪鶴告别,傭人總會給家裡主人留着私人空間,兩人又在客廳待了會兒,李宴按着遙控器一個個節目翻過去,看到有趣的節目會稍作停留,尤見君就這麼陪着他。
客廳待夠了,兩人在房間門分别之際,李宴開了門突然停手,轉身時男人還在門口望着他,一瞬間渾身過電。
暖色壁燈下尤見君眼眸深邃無比,如浩瀚夜空能包羅萬象:“怎麼了?”
在這種環境下,李宴憑着一股勁兒說出口:“今天林教授說的沾光,是沾了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