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輕手輕腳地打開家門,祈禱父親還沒起床。但事與願違——父親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一杯已經冷掉的茶,臉色陰沉得可怕。
“解釋。”父親隻說了一個詞。
林暮站在門口,頭發還半幹着,校服皺巴巴的,手臂上的劃痕已經結痂。他深吸一口氣:“盛夏的媽媽病危,他情緒崩潰,我去找他,陪了他一夜。”
“為了一個同學,夜不歸宿?”
父親的聲音冷得像冰,“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林暮擡起頭,直視父親的眼睛:“我留了紙條。”
“塞在我書房門縫裡?如果不是早上發現,我差點報警!”
父親猛地拍桌而起,“高三了,林暮!你的首要任務是學習,不是到處瞎混!”
“我不是瞎混!”
林暮聲音提高了一些,“我的朋友需要幫助,我不能置之不理!”
“朋友?”
父親冷笑,“那個轉學生才來多久?兩個月?值得你冒雨出門,夜不歸宿?”
“值得。”林暮堅定地說,心跳如雷,“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父親眯起眼睛:“什麼意思?”
林暮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現在不是出櫃的好時機,但他也不想否認自己的感情:“我的意思是……除了學習,生活中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比如朋友,比如關心的人。"
父親盯着他看了很久,表情從憤怒慢慢變成了某種複雜的情緒:“你變了,林暮。”
“也許吧。”林暮輕聲說。
“是因為那個轉學生?”
林暮沒有否認:“他讓我看到,生活不隻有成績和考試。”
父親長長地歎了口氣,突然顯得疲憊不堪:“去洗個熱水澡,換衣服。七點半送你去學校。”
這個反應比林暮預想的平靜得多。他點點頭,轉身走向浴室,心裡卻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父親似乎沒有他想象中那麼不可撼動。
熱水沖走了身上的雨水和疲憊,卻沖不走盛夏離開帶來的空洞感。林暮穿好校服,看着鏡中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堅定。
餐桌上,父親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和一杯熱牛奶。“吃吧,”他的語氣緩和了些,“然後我們談談。”
林暮安靜地吃完早餐,等待父親開口。
“那個轉學生……他媽媽怎麼樣了?”父親突然問。
林暮驚訝地擡頭:“病情惡化,轉回省立醫院了。盛夏也跟着回去了。”
“所以他不回來了?”
“暫時不。”
林暮放下筷子,“但他說,等媽媽病情穩定一些,會想辦法回來。”
父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們……關系很好?”
林暮心跳加速:“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這個回答似乎讓父親松了口氣:“朋友可以,但不能影響學習。月考準備得怎麼樣了?”
“準備好了。”
林暮說,雖然這幾天他幾乎沒怎麼複習。
父親看了看表:“走吧,送你去學校。”
車上,兩人都沒說話。快到學校時,父親突然開口:“林暮,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未來。”
林暮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我知道。但我想…….我也有權決定什麼對我的未來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