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沒有回應,但握方向盤的手指節發白。
學校門口,林暮下車前,父親終于說:“今晚我要去外地開會,三天後回來。你...照顧好自己。”
林暮點點頭,關上車門。看着父親的車遠去,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父親第一次把他當作一個能為自己負責的人,而不是需要嚴加管束的孩子。
教室裡,盛夏的空座位格外刺眼。林暮走過去坐下,發現桌上有一張小紙條,用透明膠帶粘着:
【大學霸,别太想我~ 我會回來的!】
字迹潦草,顯然是匆忙間留下的。林暮小心地揭下紙條,夾進課本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盛夏請假了?”前桌回頭問。
林暮點點頭:“家裡有事。”
“你們關系真好啊。”
前桌笑道,“他走之前特意來找我,說如果你心情不好,讓我多陪陪你。”
林暮胸口一暖,那個傻瓜……自己都要崩潰了,還想着照顧他的感受。
第一節課是數學,老師宣布下周一月考。往常林暮會立刻進入備考狀态,但今天,他發現自己無法集中精力。課本上的公式和定理變得模糊不清,腦海中全是昨晚的畫面——雨中的天台,盛夏的眼淚,那個帶着雨水味道的吻……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林暮偷偷拿出來看,是盛夏發來的消息:【到醫院了,媽媽情況穩定了一些。想你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林暮的心跳加速。他回複道:【好好照顧阿姨,也照顧好自己。我也想你。】
發完這條消息,林暮擡頭看向窗外。九月的陽光明媚得刺眼,與昨晚的暴雨形成鮮明對比。盛夏現在在做什麼?是在病房守着母親?還是在辦理各種手續?他吃早餐了嗎?睡夠了嗎?
下課鈴響,林暮才驚覺自己一整節課都在走神。他翻開筆記本,發現上面無意識地寫滿了“盛夏”兩個字。他趕緊合上本子,耳根發燙。
“林暮。”
班長走過來,“能幫忙把盛夏的作業和筆記寄給他嗎?李老師說他可能要休學一段時間。”
林暮點點頭:“我有他地址。”其實他沒有,但他會想辦法要到的。
放學後,林暮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習慣性地看向操場——那裡沒有盛夏打球的身影;路過小吃街,牛肉面店的老闆熱情地打招呼:“你那個活潑的朋友呢?”;回到家,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父親的說教,也沒有人催他學習。
一切似乎都沒變,又似乎全變了。
林暮坐在書桌前,拿出手機給盛夏發了條消息:【今天怎麼樣?】
消息顯示“已讀”,但過了很久才收到回複:【剛和醫生談完,媽媽需要做手術……可能要下周。我爸在辦休學手續。】
林暮的心揪了起來:【需要我過去嗎?】
盛夏的回複很快:【不用!你好好準備月考。我答應過要讓你專心學習的,記得嗎?】
林暮苦笑,現在怎麼可能專心?但他回複道:【好,有需要随時告訴我。】
盛夏發來一個笑臉符号:【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爸說等媽媽手術完情況穩定了,我可以回來完成學業!外婆還在小城,他說我可以住她家!】
林暮盯着屏幕,胸口湧起一股暖流:【真的?什麼時候?】
【大概一個月後?要看媽媽術後恢複情況。】
盛夏緊接着又發來一條,【等我回來,你得好好補償我落下的功課啊,大學霸~】
林暮微笑着回複:【一言為定。】
放下手機,林暮翻開物理課本,突然有了學習的動力。一個月,如果盛夏回來時發現他成績下滑,肯定會自責。而且,他答應過盛夏要試着反抗父親的壓力,而最好的反抗方式,就是證明即使有自己的生活,他依然能保持優秀。
夜深了,林暮做完最後一道題,伸了個懶腰。窗外的月光灑在書桌上,他拿出盛夏留下的那張紙條,輕輕撫平皺褶。
一個月……四周……三十天。時間會過得很快的。而且,現在他們有手機,可以每天聯系。這不是永别,隻是短暫的分離。
林暮關上燈,躺在床上,手機放在枕邊。屏幕亮起,是盛夏發來的晚安消息:【睡了嗎?我剛從醫院回來,媽媽今天精神好多了。想你。晚安,大學霸~】
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林暮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他回複道:【還沒睡。阿姨好轉就好。我也想你。晚安,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