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結束的鈴聲響起，林暮放下筆，活動了下僵硬的手指。教室裡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讨論聲，同學們互相核對答案，抱怨難題。林暮安靜地收拾文具，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身旁空蕩蕩的座位。

十天。盛夏離開已經十天了。

手機震動起來，林暮立刻掏出來看——是盛夏發來的消息：【考完了嗎？感覺怎麼樣？】

林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剛結束。還行，物理最後一道大題有點難。】

盛夏秒回：【對你來說'有點難'就是穩拿滿分的意思吧？(￣▽￣*)ゞ】

林暮輕笑出聲，前排同學驚訝地回頭看他，他趕緊收斂笑容，低頭打字：【你媽媽情況怎麼樣？】

【今天做了全面檢查，醫生說下周可以安排手術。】

盛夏回複，【對了，給你寄了封信，應該今天到。我們這邊信号不好，發消息經常延遲，寫信更方便。】

信？林暮心跳加速。在這個即時通訊的時代，還有人會寫信？

放學回家，林暮在信箱裡發現了一個淡藍色的信封，上面用黑色馬克筆寫着他的地址和名字，字迹龍飛鳳舞，一看就是盛夏的手筆。他小心地拆開信封，裡面是幾張折疊整齊的信紙和一小片壓幹的銀杏葉。

【親愛的大學霸：】

信的開頭這樣寫道，林暮的耳根立刻熱了起來。

【展信佳！醫院窗外的銀杏開始變黃了，我偷偷摘了一片最漂亮的夾在信裡給你。省城的秋天來得比小城早，風裡已經有了涼意。

媽媽的情況穩定了一些，手術定在下周三。我爸請了國内頂尖的心髒外科專家主刀，應該沒問題。外婆也來了，每天變着花樣給我們做好吃的，說是要‘增強抵抗力’。你要是嘗過她的手藝，肯定會羨慕死！

說到羨慕，你現在應該在準備月考吧？别太拼命，偶爾也要休息。記得按時吃飯，你那種'學到忘記吃飯'的壞習慣必須改掉！我讓班長監督你了，要是聽說你又廢寝忘食，回去後有你好看的！

小城的天氣怎麼樣？我們班的籃球賽赢了嗎？圖書館角落那個座位有沒有被别人占去？...好吧，我承認我想你了。

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醫院的消毒水味，病房外嘈雜的走廊，連天空都和小城的不一樣。有時候半夜醒來，我會恍惚以為自己還躺在宿舍的床上，下一秒就能聽到你的呼吸聲。

抱歉，寫得有點矯情了。總之，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PS：信封裡還有一張照片，是上周在醫院花園裡拍的。别笑話我的黑眼圈！

—— 盛夏】

林暮翻到信封底部，果然找到一張小小的拍立得照片。照片裡的盛夏站在一棵銀杏樹下，穿着淺灰色衛衣，比着傻氣的V字手勢。他确實有黑眼圈，笑容也不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但眼睛依然明亮如星。照片角落寫着日期和一行小字：

“給林暮的獨家照片，不許給别人看！”

林暮小心地将照片和銀杏葉夾進課本裡，然後拿出信紙準備回信。他選了最普通的橫格紙，字迹工整得像在寫考試作文：

【盛夏：收到你的信了。銀杏葉很漂亮，已經夾在物理課本裡。

月考今天結束，物理最後一道大題是關于電磁感應的綜合題，确實有難度，但我應該做對了。其他科目也還算順利。

籃球賽上周舉行了，我們班拿了第二名。體委說如果你在，肯定能拿第一。圖書館的座位沒人占，我每天都去。

小城最近天氣很好，晝夜溫差大，早上要穿外套。你給的牛肉面店地址我找到了，味道确實不錯，老闆問起你。

我也……想你。

希望你媽媽手術順利。如果需要什麼，随時告訴我。

林暮】

寫完讀了一遍，林暮皺起眉頭——太生硬了，像工作報告。他猶豫了一下，在最後又加了一行：

【PS：照片我收好了，不會給别人看。你看起來瘦了，記得多吃點。】

第二天一早，林暮特意提前到校，把信投進了校門口的郵筒。上課前，他忍不住又拿出盛夏的照片看了看，指尖輕輕撫過那個笑容。

“哇，這是盛夏嗎？”

班長突然從後面探頭，吓得林暮差點把照片掉在地上。

“嗯。”

林暮迅速把照片收好，耳根發燙。

“他怎麼樣？媽媽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