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和生日過後,高三進入了最後的沖刺階段。黑闆角落的倒計時數字一天天變小,教室裡的氣氛也日漸緊張。老師們加大了作業量,模拟考一場接一場,就連平時最散漫的學生也開始埋頭苦讀。
林暮的“兩邊住”模式在這種壓力下顯出了優勢——在父親家,他能獲得安靜的學習環境;在盛夏家,則有人時刻提醒他吃飯休息,不至于學得太拼命。
“大學霸,休息一下!”
一個周五的晚上,盛夏推開林暮的房門,手裡端着切好的水果,“連續學了三小時了,腦子會燒壞的!”
林暮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接過水果:“馬上就高考了。”
“所以更需要勞逸結合啊!”
盛夏拖過椅子反着坐下,下巴擱在椅背上,“我媽說用腦過度會掉頭發,你想年紀輕輕就秃頭嗎?”
林暮忍不住笑了:“哪有那麼誇張。”
“真的!”
嚴肅地說,“我家隔壁王叔叔就是高考前太用功,現在。”他比劃了一個地中海發型。
林暮搖搖頭,但确實合上了書本。盛夏總有辦法讓他從學習的緊張中暫時抽離,這是他以前從未體驗過的調節方式。
盛夏湊近,“保送的事确定了嗎?”
林暮的表情微微一黯:“還沒最終公布,但我的綜合排名可能不夠。”
藝術節和打工占用了他不少學習時間,加上之前成績的小幅下滑,保送清華北大的希望變得渺茫。
盛夏立刻握住他的手:“沒關系!以你的實力,高考肯定能考上!”
林暮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有些失落。從小到大,父親對他的期望就是頂尖學府,如今可能無法實現。
“你爸怎麼說?”盛夏小心翼翼地問。
“他說盡力就好。”
林暮輕聲回答,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就在半年前,父親還絕不會接受“盡力就好”這樣的說法。
盛夏眼睛一亮:“看吧!連叔叔都想通了。大學隻是起點,又不是終點。再說……”他調皮地眨眨眼,“不管你上哪所大學,我都會死皮賴臉跟着去的~”
林暮心中一暖。盛夏的成績經過這段時間的惡補,已經從班級末尾升到了中遊水平,但要和他上同一所大學還是有點困難。不過這個承諾本身已經足夠珍貴。
“你最近進步很大。”
林暮認真地說,“保持這個狀态,一本線應該沒問題。”
盛夏誇張地捂住胸口:“天啊,大學霸居然誇我了!我要把這句話裱起來挂牆上!”
林暮無奈地搖頭,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盛夏總有這種魔力,能讓最嚴肅的話題變得輕松愉快。
周末回到父親家,林暮發現書房裡多了幾本高考志願填報指南,其中幾所重點大學的頁面被折了角——都不是清華北大。父親顯然已經調整了期望值,這個認知讓林暮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最近睡眠怎麼樣?”晚飯時,父親出人意料地問起了他的生活細節。
“還好。”林暮回答,“盛夏會提醒我按時休息。”
父親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又說:“盛夏進步很大。”
林暮驚訝地擡頭。父親竟然主動提起盛夏,還關注他的學業?
“他很努力。”林暮謹慎地回應。
“嗯。”
父親簡短地應了一聲,然後補充道,“有需要的話,可以請家教。我認識幾位不錯的老師。”
這個提議讓林暮徹底震驚了。父親不僅接受了盛夏的存在,還願意提供幫助?他小心地觀察父親的表情,後者依然嚴肅,但眼神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冷硬。
“謝謝,我會問問他的意思。”林暮輕聲說。
第二天,當林暮把這個提議告訴盛夏時,後者瞪大眼睛:“你爸要給我請家教?真的假的?”
“真的。”
林暮點頭,“他說認識幾位不錯的老師。”
盛夏誇張地倒進椅子裡:“天啊,這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神奇!”他猛地坐直,“等等,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徹底接受我們了?”
林暮思考了一下:“至少,他不反對了。”
盛夏歡呼一聲,抱住林暮轉了個圈:“太好了!我就知道會好的!”他放下林暮,突然正經起來,“不過家教就算了,我有全世界最好的補習老師。”他戳了戳林暮的胸口,“就是你啊,大學霸~”
林暮耳根發熱,但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父親的态度轉變,盛夏的進步,還有他們之間越來越深厚的感情,這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高考前,學校舉行了最後一次模拟考。林暮重回年級前三,盛夏則曆史性地擠進了班級前十五名。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刻,盛夏激動地抱住林暮,在校門口轉了個圈,完全不顧周圍同學的目光。
“我做到了!一本線穩了!”
盛夏興奮地說,“林暮,這都是你的功勞!”
林暮搖搖頭:“是你自己的努力。”
“才不是!”
盛夏認真地看着他,“沒有你,我現在可能還在班級墊底,整天渾渾噩噩的。”他握住林暮的手,“你改變了我的人生,知道嗎?”
這句話讓林暮心頭一熱。他從未想過自己也能對他人産生如此大的影響——就像盛夏改變了他一樣。
“互相的。”他輕聲說,回握盛夏的手。
當晚,盛夏外婆做了一桌子好菜慶祝。夏文芳甚至允許他們喝了一點紅酒,氣氛溫馨而歡樂。
“小暮。”
酒過三巡,夏文芳突然說,“高考後有什麼計劃?”
林暮和盛夏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私下讨論過無數次這個話題,但還從未在家長面前提起。
“先等成績出來。”
林暮謹慎地說,“然後,看能上哪所大學。”
“我和林暮想報同城的學校。”盛夏插嘴道,“就算分數差很多,也能選附近的。”
夏文芳了然地微笑:“那暑假呢?夏夏說你們想一起去旅行?”
林暮的筷子頓在半空。他們确實計劃過,但還沒敢跟父親提起。
“媽!”
盛夏抗議道,“我們說好先保密的!”
“有什麼好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