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茜握緊魔杖穿過吱呀作響的木門,盲豬酒吧比她想象中還要昏暗,牆縫裡滲出的水珠在煤氣燈下泛着綠光,妖精樂手正在用骷髅豎琴演奏爵士樂。
當凱茜在煤油燈影中站穩時,納爾拉克正用妖精語咒罵着擦掉威士忌酒杯裡的狐媚子糞便。
納爾拉克的櫃台前,三個吸血鬼正在為月癡獸腦漿讨價還價。
凱茜故意讓領口的彗星項鍊發出聲響,多莉适時地從她發間探出彩虹色的腦袋。
小鳥蛇蜷成發簪,虹彩鱗片随着酒吧内若有若無的香氣微微顫動。
妖精納爾拉克擦拭酒杯的利爪突然頓住,黃銅色眼珠倒映着女孩的金色發梢。
“彗星貿易公司的千金。”妖精的爪子捏碎了吧台上的蟑螂堆,尖耳朵動了動,目光掃過凱茜頸間若隐若現的彗星項鍊:“巴茲爾·霍頓上次訂購的龍皮護具還欠我三加隆尾款。”
“彗星260的制動咒需要改良。”雷蒙德用指節敲了敲吧台,軍裝袖口露出煉金術紋身,“上個月在威爾士邊境,有個狼人咬穿了掃帚尾翼。”
黃銅色眼珠轉向雷蒙德的軍用背包,“不過看在老主顧份上,毒角獸角粉每盎司五十加隆。”
“三十加隆,外加幫您解決倉庫裡的惡婆鳥。”凱茜将帶着彗星公司徽章的錢袋拍在吧台上,雷蒙德已經不動聲色地用煉金術羅盤鎖定了毒角獸角的位置。
木門突然被撞開,三個裹着鬥篷的身影挾着濃重的血腥氣闖入地下酒吧。
最前面那個男人鬥篷下露出半截狼爪紋身,和雷蒙德描述的變異狼人特征完全一緻。
凱茜的發梢微微顫動,多莉探出彩虹色的腦袋,金瞳豎成細線。
她不動聲色地将鳥蛇按回去,蛇佬腔的低語在喉嚨裡打轉。
“午夜前要二十盎司角粉。”領頭者甩出沾血的龍皮錢袋,東歐口音讓凱茜想起幾年前聖誕節在保加利亞魔法部見過的黑市商人。
酒櫃後的暗門發出齒輪轉動的咔嗒聲,納爾拉克的爪子突然按住她準備去拿毒角獸角的手:“小丫頭,你爺爺的彗星260掃帚去年害我輸了三百加隆。”
多莉突然昂起頭顱,蛇信掃過妖精手腕上的紋身,納爾拉克觸電般縮回手:“見鬼的蛇鳥混血!”
“看來今天要加演拍賣環節。”妖精的尖牙在昏暗中閃光,凱茜感覺雷蒙德的右手握上了那把她改裝過的煉金術左輪,彈巢裡秘銀煉制的子彈正發出幽藍微光。
“兩份獨角獸眼淚換一盎司毒角獸角粉?”凱茜把煉金子彈拍在包漿的木桌上,子彈表面篆刻的如尼文在妖精油燈下泛着藍光,“不如用這個換!能擊穿挪威脊背龍鱗片的煉金彈頭設計圖。”
牆角正在喝酒的吸血鬼突然發出嘶吼,當凱茜用蛇佬腔念出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畫像教她的咒語時——
酒櫃後的銅蛇雕像突然睜開紅寶石眼睛,黃銅門環上盤踞的蝰蛇浮雕活了過來。
毒角獸角在拍賣槌落下前已落入她的龍皮口袋。
凱茜和雷蒙德在曼哈頓告别,返回波士頓的夜骐馬車掠過哈德遜河時,凱茜撫摸着多莉的翅膀,她突然回想起盲豬酒吧那三個鬥篷身影拿出的龍皮錢袋角落的印記,是某個正在被國際魔法聯合會通緝的煉金術組織标志。
波士頓七月的晚風裹挾着鹹澀的海水氣息,凱茜站在莊園三樓的露台上,看着庭院裡穿梭的侍者們将香槟塔壘得足有八英尺高。
她扯了扯禮服的蕾絲腰封,總覺得今晚的宴會透着古怪。
“小姐,該戴首飾了。”
化妝師舉着祖母綠項鍊靠近時,凱茜注意到她無名指上的黑曜石戒指閃過暗芒,那是一個針孔攝像頭,她的後背突然沁出冷汗。
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冰面,凱茜踩着鑲滿碎鑽的高跟鞋,看見安迪·貝坦尼站在香槟塔旁。
麻瓜少年淺金色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袖扣上的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令人不适的銳光。
當外公宣布他們将在明年聖誕節訂婚時,凱茜的耳畔突然響起蛇類吐信的嘶嘶聲,是多莉在珍珠手包裡焦躁地扭動。
“我拒絕。”
她的聲音在驟然寂靜的大廳裡格外清晰。
安迪嘴角凝固的笑容讓凱茜想起翻倒巷裡兜售毒觸手汁液的商販,她轉身沖向側門時,聽見身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
凱茜沖進後花園,月光為玫瑰花壇鍍上銀邊,三條緬甸蟒蛇正盤踞在噴泉旁享用火雞大餐,它們是外公為莊園培育的守衛,此刻卻成了逃離路上的最佳掩護。
“嘶嘶?(幫個忙?)”凱茜悄悄靠近。
蟒蛇們昂起頭顱,豎瞳在暮色裡閃爍,突然發瘋般沖撞向宴會廳的玻璃外牆。
賓客們的尖叫聲中,她提起裙擺翻進東側溫室,高跟鞋底沾滿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