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意地看到湯姆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

他轉身走向樓梯，卻又在最後一級台階處停下，“你和馬爾福真是表親？”

凱茜忍不住笑出聲，“需要我把家譜拿來給你看看嗎？”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明天下午的魔藥課後，我要去問斯拉格霍恩教授一些事情…别跟着我。”

凱茜對他眨眨眼，“你别自作多情了！”看到對方瞬間變暗的眼神，她連忙補充：“哦，你是說這四年來養成的習慣？放心，我已經找到比你更有趣的事情了。”

她輕盈地繞過湯姆，哼着《一鍋火熱的愛》蹦跳着下了樓梯，

“如果需要我陪着你，可以直接說的。”

夜風拂過天文塔，湯姆凝視着這個他曾經視為煩人追随者的女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凱茜·霍頓遠比表面看起來要複雜得多。

第二天下午，湯姆去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之前，鬼使神差地繞遠路經過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畫像。

果然，凱茜正盤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擺着一副巫師棋，和畫像中的創始人下得起勁。

“将軍！”凱茜歡呼着移動了她的皇後。

畫像中的薩拉查捋着胡子笑了，“你比你母親強多了，她總是沉不住氣。”

“那是因為媽媽太在乎輸赢了。”凱茜笑着回答。

薩拉查的畫像突然擡頭，“出來吧，偷聽可不是斯萊特林的美德。”

凱茜回頭看到他時眼睛一亮，“你是來加入我們的嗎？”

湯姆緩步走出，打量着這幅他從未成功搭話過的畫像，“我不知道畫像會保留教學能力。”

“很多事你都不知道，裡德爾。”薩拉查的畫像冷淡地說，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凱茜一眼，“比如為什麼有些學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東西。”

凱茜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我該走了，我答應了費爾奇先生要幫他整理獎杯陳列室的，”她沖畫像揮揮手，“明天繼續？”

“當然，”薩拉查慈愛地點頭，在凱茜離開後卻恢複了冷漠，“小心你的腳步，裡德爾。”

湯姆還沒來得及追問，畫像就閉上了眼睛，假裝睡着了。

他轉身去追凱茜，卻在走廊拐角撞見了血人巴羅。

幽靈死死地盯着他，“霍頓小姐是這座城堡裡少數幾個真正尊重幽靈的學生，”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傷害她的人…會後悔的。”

湯姆冷靜地與血人巴羅對視，“我沒有傷害她的打算。”

“最好如此。”幽靈緩緩後退，穿過牆壁消失了。

晚餐時，湯姆注意到凱茜沒有坐在斯萊特林長桌，她又跑到了赫奇帕奇長桌，和阿莫斯·迪戈裡分享一盤糖漿餡餅。

她笑得那麼開心，連迪戈裡笨手笨腳地打翻了南瓜汁都沒生氣。

湯姆的叉子在盤子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露出玩味的笑容，“怎麼，現在對我表妹感興趣了？”

他沒有回答，馬爾福自顧自地繼續說：“小心點，裡德爾。凱茜看起來天真爛漫，但一旦她真的想要什麼，”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或者什麼人，她會有驚人的耐心和手段。”

第二天清晨，湯姆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被凱茜攔住了，她手裡拿着一卷羊皮紙，臉上帶着那種他熟悉的、明媚的笑容。

凱茜遞過羊皮紙，“我列了個清單，上面是所有你可能誤會我在'勾搭'的男生：阿布是表哥；阿莫斯喜歡的是五年級的艾麗斯；海格…好吧，他隻對神奇動物感興趣。”

湯姆接過羊皮紙掃了一眼，上面甚至畫了家族樹和小愛心，他忍不住嘴角上揚，“這是什麼？”

“防止級長先生再濫用職權，”凱茜踮起腳，從他手中抽回羊皮紙，“不過…”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如果你是以别的身份來問我那些問題，答案也許會不一樣。”

湯姆愣在原地，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早就計劃好了。”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我以前像個傻子一樣跟在你後面，你連正眼都不給我一個，”凱茜聳聳肩，“現在隻是厭倦了這種生活，去活成我自己。”她轉身跑開，金發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她知道，這場遊戲中，他早就成了失敗者。

—————————1944年，聖誕節—————————

聖誕舞會上，凱茜拽着湯姆的領帶把他從一群斯萊特林男生中間拉進舞池，“你答應了和我跳舞的，不許反悔！”

她眼睛亮晶晶的，湯姆皺眉看着被拽亂的領口，卻還是握住了凱茜的手。

舞會中途，“你踩到我三次了。”

凱茜咯咯笑着把臉埋在他肩頭，“你都把蛇怪當寵物了，還怕我這幾下？”

他們在音樂聲中旋轉，沒人注意到湯姆·裡德爾把紅透了的臉貼在了她的金發上。

—————————1945年，6月—————————

七年級的湯姆坐在樹下看書，凱茜突然從後面撲上來，把一頂野花編的花環扣在他頭上。

“畢業禮物！”她笑着躺倒在草地上。

湯姆摘下花環，嘴角卻微微上揚：“幼稚。”

—————————9月—————————

凱茜坐在霍頓莊園的秋千上，把一封信捏得皺巴巴的。

她聽見父親母親的争吵聲從書房窗口飄出來：“…裡德爾？他想都别想，凱茜必須嫁給純血！”

當晚，她偷偷試着用雙面鏡聯系湯姆，鏡面卻始終一片模糊。

三天後，貓頭鷹送來了一枚鑲嵌黑瑪瑙的訂婚戒指，附言寫着“家族安排”。

凱茜哭着把戒指扔進了梳妝台最底層。

—————————12月—————————

婚禮前夜，凱茜站在露台上，看着左手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諾特家族的家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你真的決定好了？”身後傳來母親的聲音。

凱茜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自從她訂婚的消息傳出後，湯姆就徹底消失了。

三個月了，沒有信件，沒有消息，甚至沒有一句告别。

她問過每一個可能知道他去向的人，但沒有任何收獲。

她去了他們一起去過的所有地方，在破釜酒吧的角落，在霍格莫德的雪夜，甚至翻倒巷…可他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他會來的。”她曾經固執地相信着。

但現在，戒指已經戴上了。

婚禮當天，諾特莊園的宴會廳布滿了白玫瑰與珍珠裝飾。

凱茜穿着白色婚紗，頭發被家養小精靈精心盤起，耳邊傳來賓客們的贊歎和祝福。

“準備好了嗎？”埃德蒙·諾特在她耳邊低聲問。

凱茜機械地點點頭，看着他從伴郎手中接過戒指。

她的視線模糊了，腦海裡響起父親冰冷的聲音：“别讓家族蒙羞。”

“請新人交換戒指。”主持婚禮的魔法部官員高聲宣布。

樂隊奏響悠揚的旋律，白鴿籠被魔法打開，雪白的鳥兒振翅飛向穹頂。

就在戒指即将觸碰到她指尖的刹那——

“轟！”

宴會廳的大門被炸得粉碎，賓客尖叫着後退。

所有人都轉頭看去。

煙霧中，一個高挑的身影緩步踏入。

凱茜的呼吸停滞了。

湯姆·裡德爾的魔杖尖還冒着煙，那雙黑眸在混亂中精準地鎖定了她，裡面燃燒着她熟悉的火焰。

諾特的手收緊了些，“别理他，繼續儀式。”

而她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在賓客們的議論聲中，她聽見他說：

“凱茜，跟我走。”

她猛地抽回手，扔掉了捧花，婚紗的裙擺掃過滿地的羽毛和碎屑。

在一片純白的混亂中，她毫不猶豫地沖向那抹黑色。

凱茜撞進他懷裡，聲音顫抖：“你明明知道我在等！我還以為你變成了膽小鬼，放棄…”

湯姆的手臂緊緊環住她，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卻帶着克制的怒意，“先放棄的人是誰？”他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需要我祝你們百年好合嗎？”

“還不是因為你消失了整整三個月！”凱茜扔掉戒指，揪住他的衣領，“現在裝什麼…”

“博金-博克有個東西，能讓諾特家族的金庫被搬空…”他低聲解釋，“可惜被鄧布利多發現了。”

凱茜終于笑了，“梅林啊，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半夜撬黑魔法商店了！”

埃德蒙·諾特的怒吼傳來，“放開她！”他舉起了魔杖。

湯姆的反應更快，他一手摟緊凱茜的腰，另一手擡起魔杖。

空氣爆裂的瞬間，凱茜隻感覺到一陣熟悉的眩暈。

再次睜開眼，霍格沃茨的禮堂映入眼簾。

鄧布利多放下了茶杯，斯拉格霍恩驚訝地張大了嘴。

“來這兒幹什麼？”凱茜扯掉淩亂的頭紗，“至少先讓我通知…”

“我十六歲就想這麼做了，”湯姆後退一步，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事。

他單膝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凱茜·霍頓，”聲音在寂靜的禮堂中清晰可聞，“當你走進我的生命之前，我本應成為巫師界的噩夢，”

鄧布利多與斯拉格霍恩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時的我眼中隻有權力，相信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但你用你那該死的固執，讓我明白了，世界上還有比永生和力量更值得追求的東西。”

凱茜盯着他微微顫抖的指尖，那個永遠從容不迫的人，此刻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你教會了我什麼是愛，”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絨盒，“今天，在這個我們相遇、相知、相愛的地方，我想問你…”

他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對戒指，在燭光下流轉着柔和的光芒。

“凱茜·霍頓，你願意繼續教導這個曾經迷失的靈魂如何去愛，如何去生活嗎？”

禮堂裡鴉雀無聲，連幽靈們都停止了交談。

她看到斯拉格霍恩在擦眼淚，看到鄧布利多欣慰的笑容。

但最重要的是，她看到湯姆眼中那毫無掩飾的愛與懇求——曾經連主動握手都覺得是示弱的少年，此刻将整顆心捧到了她面前。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湯姆低聲說：“戒指是妖精鍛造，附加赤膽忠心咒，”他頓了頓，“如果你拒絕，我會修改婚禮現場所有人的記憶，當作意外從未發生過。”

凱茜向前一步，“你這個傻瓜，”她哽咽着說，“你以為我會拒絕嗎？”

她俯身親吻他的額頭，輕聲說：“是的，我願意。”

整個禮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學生們鼓掌喝彩，皮皮鬼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撒下金色的彩帶。

麥格揮動魔杖，将禮堂的聖誕節裝飾變成了玫瑰花。

海格大喊着：“我早說過他們合适！”

湯姆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較小的那枚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兩枚戒指相觸的瞬間，一道溫暖的金光環繞着兩人的手腕，形成一道細細的光鍊，然後又慢慢消失。

“我為你準備了一個小驚喜，”他低聲說，魔杖一揮。

禮堂的天花闆變成了深邃的夜空，無數流星劃過，化作數個記憶場景——他們在圖書館的初次相遇；他們在黑湖邊的長談；凱茜阻止湯姆接觸黑魔法時的争執，兩人在醫療翼的和解……

最後，所有的星光彙聚成兩個字母：C&T，定格在夜空中。

他輕聲說：“謝謝你拯救了我。”

“這大概是本世紀最浪漫的求婚現場，”鄧布利多站起來，微笑着拿出一疊羊皮紙，“教師結婚申請表，校長簽字欄我空着呢——順便說，魔法部剛才來信詢問諾特莊園被毀的……”

鐘聲響起，鄧布利多慈愛地看着這對新人，“我想，現在是時候開始舞會了。今晚的第一支舞，毫無疑問屬于我們的裡德爾教授和他美麗的未婚妻。”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樂隊奏響了悠揚的華爾茲。

湯姆牽着凱茜的手走到禮堂中央，婚紗的裙擺在旋轉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他突然低聲說：“戒指裡編入了鳳凰羽毛，鄧布利多給的。”

凱茜瞪大了眼睛，聽見他别扭地補充，“…我答應他今年不扣格蘭芬多的分。”

周圍的學生和教授們逐漸加入舞池。但此刻，他們的眼中隻有彼此。

當他們開始随着音樂旋轉時，凱茜注意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湯姆輕聲承認，“擁有愛，被愛…還在這麼多人面前展示我的脆弱。”

凱茜微笑着輕撫他的臉頰，

“現在你明白了？愛是最偉大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