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翻轉徽章,借着月光看清了刻在内側的細小文字:【無論立場——A.O】。他的拇指摩挲着那行字,喉結上下滾動。
“笨蛋…”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海軍給海賊送這種東西…”
“不是海軍送的。”我糾正道,“是哥哥。”
這句話不知觸動了什麼開關。艾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發疼。當我們目光相接時,某種電流般的東西在空氣中噼啪作響。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擴大,呼吸帶着蛋糕的甜膩氣息撲在我臉上。
太近了。近到能數清他睫毛的數量,看清雀斑在鼻梁兩側的分布,甚至聞到他身上陽光與草木的氣息。
某種本能驅使着我向前傾身——
樓下達旦的醉罵聲突然炸響。
我們觸電般分開,艾斯的後背重重撞在窗框上。沉默像厚重的毯子壓下來,隻聽見路飛在夢中嘟囔着"肉"。
“睡吧。”最終我打破沉默,鋪開自己的被褥,“明天帶你們去釣魚。”
半夜被窸窣聲驚醒時,我發現艾斯正小心翼翼地給我蓋被子。月光下他的表情專注而柔軟,手指在即将碰到我銀發時懸停良久。當他轉身時,我假裝翻身,手臂"無意間"搭在他腰上。
艾斯瞬間僵成木闆,但沒推開。隔着單薄衣衫,能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這讓我想起不确定物終點站燃燒那夜,我背着他穿越火場時,他的心跳也是這般震耳欲聾。
晨光微熹時,我悄悄收回手臂。艾斯立刻裝作剛醒的樣子,演技爛得令人發指。我們心照不宣地避開對方視線,卻在下樓時同時伸手去扶快摔倒的路飛,手指在橡膠手臂上相觸,又同時彈開。
“奧洛哥!艾斯!快點啦!”路飛在河邊大喊,“魚要跑光了!”
艾斯追上去踹他屁股,晨光給兩人鍍上金邊。
我望着他們打鬧的背影,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裡裝着薩博的生命紙,正安穩地散發着微熱。
——————
幾天後的清晨,海霧還未散盡,我站在達旦之家的門口,背包裡裝着澤法特批的調令——G-5支部,新世界最兇險的海軍駐地。
艾斯靠在門框上,雙臂抱胸,黑發被晨風吹得微微揚起。他肩膀的線條逐漸有了青年的輪廓,隻是眼神還帶着少年特有的倔強。
“所以,”他踢了踢腳邊的石子,“你要去新世界?”
“嗯。”我調整着背包的肩帶,“G-5支部。”
艾斯嗤笑一聲:“那群瘋子的地盤?”
“最适合積累戰功。”我平靜地回答,“我需要軍銜。”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我們都懂——軍銜意味着話語權,意味着未來某天,當艾斯、路飛的名字出現在通緝令上時,我能有資格說"這個海賊團由我負責追捕"。
艾斯突然站直,黑眼睛直視着我:“在你回來前,我會變得更強。”他指了指胸前的藍火焰挂墜,“強到不需要你操心。”
海風掠過我們之間的空隙,帶着鹹澀的氣息。我伸手,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他的黑發——這個動作現在需要擡高手臂了。
“别死了。”我說。
艾斯拍開我的手,嘴角卻揚起熟悉的弧度:“這話該我說吧,海軍先生。”
路飛還在閣樓呼呼大睡,我沒叫醒他。告别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走到山腳時,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艾斯追了上來,胸口劇烈起伏,手裡攥着什麼東西。
“拿着。”他粗魯地塞進我手心——是一枚粗糙的黑桃徽章,邊緣參差不齊,像是用匕首一點點刻出來的。
“…你做的?”我翻看着這枚簡陋卻沉甸甸的信物。
艾斯别過臉,耳尖通紅:“少啰嗦!愛要不要!”
我鄭重地将它别在海軍制服内側,緊貼着心髒的位置。艾斯盯着我的動作,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我。
這個擁抱很短暫,卻燙得驚人。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帶着陽光和松木的氣息,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還沒等我回抱,他就猛地後退,轉身往山上跑去。
“等你回來,”他的聲音混在海風裡,“我就要出海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霧中,指尖還殘留着他肌膚的觸感。
——我會回來的。
——在你成為名震大海的海賊之前。
——在薩博與我們重聚之前。
——在路飛戴上草帽啟航之前。
我轉身走向港口,海軍披風在身後翻卷。皮膚下的藍光安靜地流淌,像是沉睡的古老誓言。
G-5支部的軍艦已經鳴響了汽笛。
新的征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