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圓曆1517年，G-5支部

是我呆在這個地方的第二年。

訓練場的沙礫在午後炙烤下泛着細碎的金光，幹燥的風卷起塵土，在陽光下形成朦胧的光暈。柯爾特站在射擊位，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指尖搭在扳機上，呼吸平穩得近乎靜止。

“準備好了？”我站在靶位盡頭，雙手自然垂落。

“别死了。”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冷光。

槍響的瞬間，我的紫瞳微微收縮——子彈旋轉着撕裂空氣，在視網膜上留下清晰的軌迹。

擡手，掌心傳來金屬與武裝色霸氣碰撞的細微震顫。攤開手，變形的彈頭靜靜躺在中央，還帶着硝煙的溫度。

“第三發。”我輕聲報數。

觀測鏡落地的脆響突兀地刺破寂靜。喬瑟夫張着嘴，手指還保持着托舉的姿勢，鏡筒在沙地上滾出半米，沾滿塵土。

艾琳娜的刀勢僵在半空。

柯爾特緩緩放下手槍，金屬槍管在陽光下泛着冷藍色。他摘下眼鏡，用袖口慢慢擦拭鏡片，這個動作持續了太久，久到我能看見他指節泛白。

“……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

訓練場邊緣的棕榈樹沙沙作響，投下搖曳的陰影。我彎腰撿起觀測鏡，指腹抹去鏡片上的沙粒。喬瑟夫接過時，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又觸電般縮回。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

艾琳娜突然收刀入鞘，金屬碰撞聲格外清脆。她轉身走向武器架，馬尾辮在背後甩出一道淩厲的弧線。“我去保養刀具。”她的聲音比平時低沉，腳步比平時快。

夕陽将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柯爾特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晦暗不明。他彎腰撿起彈殼，在掌心掂了掂，突然問：“澤法老師知道嗎？”

“知道。”我看向遠處的海平線，“他說這是天賦。”

喬瑟夫終于找回聲音：“可、可是徒手接子彈也太——”

“晚飯要涼了。”柯爾特打斷他，把彈殼塞進口袋，“今天食堂有藍莓派。”

回基地的路上，喬瑟夫走在最前面，腳步時快時慢。柯爾特刻意落後半步，皮鞋碾過碎石的聲音異常清晰。艾琳娜不知何時消失了，或許真的去了武器庫。

食堂的燈光比往常刺眼。

我們常坐的角落空着，但今天柯爾特徑直走向了靠窗的位置。藍莓派甜膩的香氣在沉默中愈發濃重，喬瑟夫把叉子捏得太緊，指節泛着青白。

“其實我……”

“下周的戰術演練。”柯爾特突然開口，餐刀切開派皮時發出脆響，“需要重新分配角色。”

喬瑟夫不解地擡頭，嘴唇上還沾着一點果醬。

“奧洛擔任遠程支援。”柯爾特推了推眼鏡，“我來主攻。”

窗外，最後一縷夕陽沉入海底。燈光下，我看見他鏡片後閃爍的東西——不是恐懼，不是疏離，而是一種近乎固執的倔強。

“好。”我端起餐盤，“我去給艾琳娜送飯。”

武器庫的燈光昏黃，艾琳娜的黑刀在磨刀石上劃出規律的聲響。我放下餐盤時，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教我。”她的掌心有握刀留下的薄繭，“那種預判彈道的技巧。”

月光從高窗灑落，在她睫毛下投下細碎的陰影。我輕輕翻轉手腕，指尖在她掌心畫出一道軌迹：“将見聞色覆蓋區域，能看到事物的行動軌迹。”

她的手指突然收緊：“…我看不到。”

她明明也覺醒了見聞色，但…還遠遠不夠快。

磨刀石上的水珠滴落，在寂靜中發出清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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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霧籠罩着演習場，潮濕的晨風裹挾着鹹腥氣息鑽入衣領。我站在觀測台上調整目鏡焦距，冰涼的金屬貼着眼眶，将五百米外的模拟城鎮盡收眼底。

“通訊測試。”耳機裡傳來柯爾特的聲音，比平時更加緊繃，“A組就位。”

艾琳娜的呼吸聲在頻道裡清晰可聞：“B組就位。”

喬瑟夫咽口水的聲音被麥克風放大：“C、C組就位…”

我輕輕叩擊麥克風兩下作為回應，紫眸掃過城鎮布局。這座廢棄的工業區被改造成立體戰場，生鏽的管道和混凝土廢墟構成了完美的巷戰環境。按照新戰術，柯爾特将帶領A組從東側突入，而我不再擔任前鋒。

演習開始的哨聲刺破晨霧。

柯爾特的突擊步槍率先開火。

子彈精準命中"敵方"哨兵胸前的感應器，紅煙升起的瞬間，艾琳娜的黑刀已經斬斷西側鐵絲網。他們的配合行雲流水，比上周訓練時流暢得多——顯然私下加練過。

但問題很快出現。

當柯爾特的小隊突破第二道防線時，喬瑟夫的觀測數據遲了整整十秒：“三、三點鐘方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