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但月神祭的氣氛卻越發高漲。
比賽場地設在廣場中央,被圍觀的人群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着。高台上懸挂着巨大的月亮燈籠,灑下柔和的藍光。我和艾斯站在參賽者區域,周圍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有羞澀牽手的年輕男女,也有恩愛挽臂的中年夫婦。
艾斯不自在地扯了扯浴衣領口(他臨時租了件深藍色和服),火焰在指尖不安分地跳動:“熱死了……”
我瞥了他一眼:“控制好你的能力,别把衣服燒了。”
“知道啦!”他撇嘴,卻悄悄往我這邊挪了半步,擋住幾個朝這邊張望的男性視線。
主持人登上高台,聲音洪亮:“歡迎來到月神祭情侶挑戰賽!考驗真愛的時刻到了!”
歡呼聲震耳欲聾。
“第一關——‘同心結’!”
工作人員推上來兩排木架,上面挂滿了錯綜複雜的紅線。每對搭檔需要各自站在架子兩端,在看不見對方的情況下,憑感覺選擇同一條紅線的兩端。
“簡單!”艾斯自信滿滿地拍了拍胸口,“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我默默歎了口氣,但還是跟着他走向指定位置。
木架上的紅線錯綜複雜,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像一張精心編織的蛛網。我和艾斯被工作人員帶到木架兩側,隔着一排紅線的屏障,隻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喂,奧洛!”艾斯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帶着一貫的自信,“選最左邊那根!絕對沒錯!”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邊最左側的紅線——一根鮮紅色的粗繩,尾端還系着個鈴铛。再看了看周圍其他情侶的選擇,大多數人都謹慎地觀察着線的走向,甚至有人掏出筆記本記錄線索。
“……你确定?”我捏着紅線,忍不住确認。
“那當然!”艾斯拍了拍胸膛(雖然我看不見,但能想象他得意的表情),“我的直覺可是經過特訓的!”
——所謂的“特訓”,大概是指在科爾伯山抓野兔時練出來的吧。
我歎了口氣,松開手中的紅線。
“叮鈴——”
鈴铛清脆地響起,紅線“唰”地縮了回去。
“錯誤!”主持人高聲宣布,“29号組合失敗一次!”
“啊?!”艾斯的聲音瞬間拔高,“怎麼可能?!”
我揉了揉太陽穴:“艾斯,你的‘最左邊’和我的‘最左邊’是相反的。”
對面沉默了兩秒。
“……哦。”
周圍傳來善意的笑聲。隔壁的一對老夫婦笑眯眯地看着我們,老婆婆小聲說:“年輕真好啊,活力滿滿的。”
第二輪開始。
這次艾斯學乖了,他趴在木架上,試圖從縫隙裡偷看:“奧洛!你那邊有沒有一根帶藍點的?”
我掃視了一圈:“沒有。”
“那……打結的呢?”
“三根。”
“啊?這麼多?!”
紅線在我們手中滑過,卻遲遲無法決定。倒計時一分一秒過去,其他組合已經陸續成功配對。
“冷靜點。”我壓低聲音,“聽我指揮。”
艾斯立刻安靜下來。
“第三排,從上往下數第四根。”我冷靜地指示。
對面傳來窸窣的摸索聲。
“找到了!”艾斯興奮地扯了扯,“是這根嗎?”
我手中的紅線輕輕顫動——正确!
“29号組合,首次成功!”主持人鼓掌。
艾斯歡呼一聲,火焰“噗”地從指尖竄出來,差點燒到木架。工作人員驚恐地提着水桶沖過來,我趕緊從縫隙中伸手,一把捏滅了他竄來的火苗。
“控制一下。”我無奈地說。
他的指尖發燙,聞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太激動了嘛……”
第三輪,難度升級。
所有的紅線都被換成了相同的淡藍色,而且更加密集。
“這下麻煩了……”艾斯苦惱的聲音傳來。
我仔細觀察着線的走向,突然發現一個規律:“艾斯,選你正前方那束裡,唯一一根順時針繞的。”
“順時針?”他茫然地重複,“哪邊是順來着?”
我:“……”
隔壁的老爺爺忍不住插話:“小夥子,跟着鐘表指針轉的方向就是順時針!”
“啊!懂了!”
紅線繃緊——正确!
“漂亮!”艾斯隔着木架和我擊掌(差點又打翻架子),火焰又在發梢跳躍,“我們超默契的!”
最後一輪,紅線變成了細如發絲的金線,在月光下幾乎隐形。
“這也太難了吧……”艾斯嘟囔着。
我閉上眼睛,見聞色霸氣悄然展開。細線的顫動、艾斯的呼吸、遠處海浪的聲音——一切都在感知中清晰起來。
“右下角。”我突然說,“那根在震動的。”
“震動?”艾斯疑惑地摸索着,“啊!真的!像心跳一樣!”
我們同時拉緊金線——
“叮——”
一道清脆的鈴聲響起,所有紅線突然散發出柔和的金光,在空中交織成心形圖案。
“29号組合,完美通關!”主持人激動地宣布,“這是今晚第一對全部紅線都配對的搭檔!”
艾斯興奮地沖過來,一把抱起我轉了個圈。浴衣的下擺飛揚,發簪差點甩飛出去。
“放我下來!”我壓低聲音警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手忙腳亂地把我放下,結果踩到自己的和服下擺,兩人一起摔在了軟墊上。
“噗——”
我撐在他胸口,銀發垂落,發簪終于不堪重負地掉落。艾斯仰躺着,黑發鋪散,耳尖紅得像是要滴血。他的手掌還扶在我的腰上,溫度透過薄薄的浴衣傳來。
“抱、抱歉……”他結結巴巴地說。
周圍響起善意的掌聲和口哨聲。老婆婆笑眯眯地說:“哎呀,感情真好啊。”
我迅速爬起來,撿起發簪,假裝整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衣領。艾斯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站在旁邊,手指不安分地玩着火焰。
主持人笑着遞過通關徽章:“恭喜二位!這是通往第二關的憑證!”
艾斯接過徽章,突然湊到我耳邊,聲音裡帶着藏不住的笑意:“喂,奧洛。”
“嗯?”
“我們剛才……”他的呼吸噴在我耳畔,癢癢的,“是不是很像真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