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圓形的舷窗灑進船艙，将木質地闆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空氣中飄着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氣，還混雜着些許海水的鹹澀。我站在航海圖前，指尖輕輕點着那片由紅樹根系構成的群島輪廓，銀發垂在肩頭，被晨光映得近乎透明。

艾斯盤腿坐在桌子上，手裡捏着一片塗滿橘子醬的面包，火焰石耳釘随着他晃腿的動作一閃一閃。他的目光根本沒在航海圖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準确地說，是我手裡那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香波地群島，由79棵亞爾其蔓紅樹組成。”我的指尖劃過圖紙，在幾個區域着重敲了敲，“1到29号是人口販賣店、拍賣行和不法地帶——”

“等等。”艾斯突然舉手，像課堂上提問的小學生，“為什麼一棵樹能分成79個區域？”

我歎了口氣，紫瞳瞥了他一眼：“因為每棵紅樹的樹冠面積比海軍本部還大。”

“哇哦！”艾斯的眼睛亮了起來，面包屑從嘴角掉在航海圖上，“那豈不是可以在樹上建房子？”

“事實上，确實有。”我用指尖彈走那塊面包屑，“30到39号區域就是建在樹枝上的遊樂園。”

“遊樂園？！”艾斯“唰”地站起來，火焰“轟”地從發梢竄出，差點燒着天花闆的吊燈，“我要去！”

丢斯手忙腳亂地撲滅火星：“船長！冷靜！”

我一把按住艾斯的肩膀，把他摁回桌上：“先聽完。”

艾斯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坐好，但火焰還在指尖不安分地跳動。我繼續講解，指尖移向圖紙右側：“40到49号是觀光區，鍍膜工匠集中在41号……”

“鍍膜？”艾斯歪頭，“給船穿衣服？”

“是給船包上泡泡，方便潛入海底一萬米。”我揉了揉太陽穴，“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講？”

艾斯理直氣壯：“沒有！”

斯卡爾小聲吐槽：“不愧是船長……”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把話題拉回來：“重點是這裡。”手指重重敲在1号區域，“天龍人偶爾會來這裡的拍賣場。”

船艙突然安靜。連艾斯都停止了咀嚼，面包片僵在嘴邊。

“天龍人？”米哈爾的筆尖戳破了航海圖，“就是那個……”

“世界貴族，享有特權。”我的聲音冷了下來，“一旦冒犯，海軍大将會在半小時内趕到。”

艾斯突然“啪”地拍桌站起來，桌上的咖啡杯被震得跳了一下：“開什麼玩笑！憑什麼這種人——”

甲闆在腳下微微震顫。遠處，一隻新聞鳥掠過海面，翅膀拍打聲格外清晰。

我深吸一口氣：“憑我現在穿着便裝。”我又一把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上方那個淡粉色的烙印——PX-0。實驗室的編号，也是我曾為“兵器”的證明，“憑這個記号還在我身上。”突然揪住他的衣領拉近，“憑我想讓你活着當上海賊王，笨蛋。”

晨光透過舷窗，在我們之間的空隙裡投下細碎的金線。他的呼吸噴在我臉上，帶着面包和橘子醬的甜味，睫毛在臉頰投下小小的陰影。

艾斯的火焰瞬間凝固。他的黑眸死死盯着那個烙印，拳頭攥得咯吱作響。

我平靜地拉好衣領：“所以如果遇到天龍人——”

“跑。”丢斯推了推眼鏡，聲音幹澀。

“沒錯。”我點頭，“我還在休假，但海軍支部就在附近。如果暴露身份……”

“奧洛。”艾斯突然打斷我，他的聲音低得吓人，“你之前遇到過那些垃圾？”

海風突然變得很靜，連浪花拍打船身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一個答案。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澀在舌尖蔓延：“……見過幾次。”

艾斯的火焰“噼啪”炸響一聲，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抓起我手邊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被燙得直吐舌頭：“噗——好苦！你怎麼喝得下這種東西！”

我被他逗笑，無奈地扶了扶額：“那是我剛泡的……還沒來得及放糖。”

“現在是我的了！”他蠻橫地宣布，把空杯子塞回我手裡，嘴角還沾着咖啡漬。

丢斯扶額：“重點完全錯了吧……”

晨光漸漸變得明亮，海鷗的鳴叫聲從窗外傳來。我望着艾斯被陽光勾勒的側臉，那些小小的雀斑像是撒了金粉，突然覺得胸口那股郁結散了些許。

我歎了口氣，轉向其他人：“都記住了？”

黑桃海賊團齊刷刷點頭，動作整齊得像訓練有素的海兵。

丢斯突然舉手：“奧洛先生，你耳朵……”

“嗯？”

“在流血。”

我擡手一抹，指尖果然沾上猩紅。耳洞處的傷口不知何時裂開了，血珠順着耳廓滑落，滴在肩頭的銀發上。

艾斯“啧”了一聲，翻出醫藥箱：“坐好。”

我靠在船舷邊，任由他笨手笨腳地消毒。棉簽戳到傷口時忍不住“嘶”了一聲。

“活該。”艾斯嘴上兇巴巴，動作卻放得更輕，“誰讓你突然因為那個破石頭打耳洞……”

海風拂過，帶着鹹澀的潮氣。我望着遠處漸漸浮現的香波地群島輪廓——那些巨大的紅樹根系在陽光下泛着七彩泡沫，美得如夢似幻。

“艾斯。”

“嗯？”

“如果……”我斟酌着詞句，“如果遇到最壞的情況，立刻帶着所有人逃。”

棉簽突然重重按在傷口上。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