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入海平線，将整片天空染成血色。

我抱着昏迷的小女孩，隐在紅樹氣根交錯的陰影裡。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滲出，卻感覺不到疼——

三百米外的廢墟上，艾斯的火焰正在節節敗退。

黃猿的鐳射光束如雨點般墜落，每一次金光閃爍，都伴随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艾斯的身影在濃煙中時隐時現，橙紅的火舌被硬生生壓制回體内。他的牛仔帽早不知丢在哪裡，黑發被汗水浸透，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砰——！”

一道刺目的金光貫穿火焰，艾斯踉跄着後退，左肩炸開一團血花。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卻仍死死擋在逃散的奴隸們前方。

我的呼吸停滞了。

——不能出手。

——但隻要放棄僞裝，就能以G15支部長的身份介入。

——但代價是徹底暴露與艾斯的關系。

指甲陷進掌心的血肉裡，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我低頭看了眼懷中發抖的小女孩——她緊緊攥着我的衣領，眼淚浸濕了鬥篷前襟。

“别怕。”我啞着嗓子說，輕輕把她交給身後瑟瑟發抖的商販，“帶她去找海軍醫療隊。”

轉身的瞬間，黃猿的光劍已經抵在艾斯咽喉。

“好可怕呢~”黃猿歪着頭，指尖金光凝聚，“居然敢在香波地鬧事。”

艾斯咧嘴笑了，鮮血從齒縫滲出：“少廢話…老猴子…”

金光暴漲——

“唰！”

一道銀光破空而來，精準擊碎光劍。黃猿的墨鏡微微下滑，看向突然出現在戰場邊緣的白發老者。

雷利單手拎着酒瓶，金色瞳孔在暮色中如猛獸般發亮：“欺負小孩子可不好啊，波魯薩利諾。”

我抓住這瞬息的機會，踏着月步閃到艾斯身旁。他的皮膚燙得吓人，火焰在皮下瘋狂遊走，像是随時會爆開。

“…奧洛？”他模糊地認出我，染血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快走…那家夥的見聞色…”

“閉嘴。”我一把将他扛起，武裝色覆蓋全身，“再說話就把你扔海裡。”

黃猿的視線突然轉向這邊。

冷汗順着脊背滑下。我壓低身形，借着雷利斬擊掀起的塵埃急速後撤。艾斯的血浸透了我的襯衫，滾燙得像熔岩。

“喂…”他氣若遊絲地笑，“你手在抖…”

我咬緊牙關，速度又快三分。

背後的天空突然亮如白晝——

“八尺瓊勾玉。”

無數光彈傾瀉而下，雷利的斬擊與之相撞，沖擊波将整片海岸的泡泡震碎。我護着艾斯滾進紅樹根系形成的天然洞穴，沖擊力讓後背狠狠撞上樹幹。

“咳…！”

艾斯在我懷裡劇烈咳嗽，鮮血濺在我的頸側。他的火焰微弱得像是風中的燭火，瞳孔開始渙散。

“聽着，”我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向我，“保持清醒。”

紫瞳倒映着他蒼白的臉，某種陌生的情緒在胸腔橫沖直撞。我扯開他的衣領，看見幾處貫穿的傷口已經被撕裂開。

“疼…！”他皺眉，卻虛弱得連火焰都竄不起來。

遠處，黃猿和雷利的戰鬥餘波讓整棵亞爾其蔓紅樹都在震顫。我盯着艾斯逐漸失焦的眼睛，突然拽着他的衣領拉近——

“波特卡斯·D·艾斯。”我一字一頓道，“你要是敢死在這裡…”

聲音哽在喉嚨裡。

艾斯的睫毛顫了顫，染血的手指突然撫上我的臉頰。他的掌心燙得驚人，像是要把最後的熱度都留給我。

“…笨蛋。”他氣若遊絲地笑，“我還沒…當上海賊王呢…”

洞穴内潮濕陰冷，頂部的樹根簌簌落下碎屑。艾斯的呼吸越來越弱，體溫卻高得吓人，像是體内有一團火在失控地燃燒。

我顫抖着抽出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卻仍止不住地發抖——

該死。

我深吸一口氣，刀尖抵上自己的手腕。

“……住手。”

艾斯染血的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他的黑眸在昏暗裡亮得驚人，盡管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固執得可怕。

“不是答應了……”他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一絲血，“不再随便放血了嗎。”

短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我猛地揪住他的衣領，紫瞳在陰影中燃燒：“那你他媽就别給我找死！！”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你知道黃猿的鐳射再偏一寸就——”

“我知道。”他笑了，手指輕輕擦過我眼角的濕潤，“但你每次放血……都有副作用吧？”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怎麼會知道？

——我明明每次都……

艾斯的指尖撫上我頸側的PX-0烙印，那裡正隐隐發燙：“每次你放完血，臉色都會變得很差，呼吸和心跳也會慢下來。”

洞穴外，海浪拍岸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遠。

我沉默地撿起短刀，這次毫不猶豫地劃破手腕。鮮血湧出的瞬間，艾斯掙紮着要阻止，卻被我單手按在樹幹上。

“……我可沒有答應你。”

紫瞳直視着他驚怒的眼睛，我将流血的手腕抵在他唇邊。泛着珍珠色澤的血珠順着他的下巴滑落，在鎖骨上積成小小的血窪。

“喝下去。”我冷聲道，“那隻是失血過多的短暫虛弱。”

艾斯的喉結滾動，黑眸裡翻湧着掙紮。但最終，他閉了閉眼，溫熱的舌尖輕輕舔過我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