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紮克伯格按揉着疼痛的後頸，克裡斯蒂亞諾說他有經驗，緻人昏迷的手段快速且無痛。但實際上這傻X哨兵絕對是在報複他之前人工抑制劑砸卡卡頭上，他現在脖子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掃了眼站在旁邊一臉無辜的愛德華多——馬克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他在自己手臂上發現了一個注射針孔。不用說了，愛德華多幹的，隻有他才會這麼幹脆利落的給他一針來源不明的抑制劑。就和那次在野外遇見一樣，他先一步用銀器捅進了愛德華多的肺葉，而對方差點擰斷了他的脖子。

馬克·紮克伯格微笑着：克裡斯蒂亞諾，希望你下次提交和卡卡的結婚申請的時候，收到的是卡卡和舍甫琴科的結婚登記書，至少寄給你的一定是這玩意。

震耳欲聾的沉默。

卡卡的身體都麻木了，他極少受到這樣的指責。他以優秀的成績畢業進入白塔服役，幾乎從來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這樣緻命的錯誤！

但是他真的事先沒有料到會出現這個結果嗎？

卡卡的表情突然僵硬，有種難以掩飾的恐懼替代了震驚。無可否認的是，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在入侵對方海域的過程中，他能看到一切。無論對方隐藏得多好，海域裡的防護多嚴密，他都能輕而易舉的侵入對方的精神内核，看到一切（白塔對他的能力一直隐藏得很好，而馬克·紮克伯格顯然有調閱哨兵向導資料的權限，即使沒有他也能看見，隻要他願意）。

Eduardo的海域在坍塌、毀滅，然而他依舊從破碎的海域裡看到了精神結合，看到了坐在長條辦公桌兩旁的兩個人，看到了雪地裡留下的兩雙腳印，看到了和解書上的某個名字……

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另一個克裡斯蒂亞諾。他們奔跑在綠色的草地上，然後，它們跳過擋闆，忽然擁抱~

顯然，眼前這名精神圖景嚴重受損的哨兵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自另一個世界，亦或是另一個宇宙。

以上這些痛苦又愉悅的場景讓卡卡的思維略微有些混亂，而哨兵輕微的呻吟又拉回了他的頭腦。他不得不說，另一個世界的Eduardo的痛覺神經大概也不甚發達，他對痛苦的忍耐程度高過任何一個已知的哨兵——包括他身邊這位首席哨兵。他不太想揭克裡斯蒂亞諾的短，但他的搭檔有時候也太愛哭了。

Eduardo需要向導的精神結合，但又同時拒絕結合。顯然，能讓哨兵精神圖景崩毀到這個地步的隻有一個人。

而據卡卡所知，白塔技術支持中心主任至今還沒有精神結合的哨兵，淺層精神鍊接也沒有。

或許，那個在哨兵向導之間風評極差的技術支持中心主任不會同任何一個哨兵結合，但是，和現任的同位體進行精神鍊接算出軌嗎？

現在，馬克·紮克伯格給了卡卡答案——算。

“我算錯了向導的本能。”卡卡的眼睛一下子難受起來，他忽然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同自己真正“結合”的哨兵進行精神鍊接是每一個向導的本能。

他忘記計算“結合”在本能這塊天平上的重量。

房間裡再次變得安靜。

“醫療中心的穆裡尼奧可以強制斷開精神結合。”克裡斯蒂亞諾平靜地注視着馬克的眼睛。

馬克·紮克伯格冷笑了一聲。

“不是現在。”

愛德華多微笑着将話題接了過去，他一直捏着馬克的手指，在馬克的太陽穴上吻了一下，“馬克，你能讓我和‘我自己’聊聊嗎？”

Eduardo看上去快要窒息了。

“隻有半個小時。”馬克的睫毛微微顫動，他追回去了一個吻。

Eduardo很想假裝自己不存在。

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己和“馬克”接吻的場面更震撼人心了，馬克和愛德華多真的不顧他人死活，尤其不顧他的死活。

愛德華多坐在床上，一隻手撫摸着Eduardo的頭發，另一隻手輕輕抹去了Eduardo滑落的淚水，他的手指涼得可怕，就像屍體一樣。

“我真的很羨慕你，Dudu。”愛德華多如釋重負般的說道，“不然我真的會懷疑某天他會把我毒死過去。”

Eduardo震驚的倒抽一口氣，轉過頭來看着愛德華多。

“帆水母，你應該看見了馬克的精神體。”愛德華多挑了挑眉，補充道，“它有點毒。”

“比僧帽水母要安全的多。”Eduardo盡量讓自己不要說出更具有比較性質的語言，“水母基本都帶着點毒。”

“好看嗎？”愛德華多在Eduardo的耳邊低語。

“……”Eduardo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幾個單詞卡在舌尖。

“顯然，比僧帽水母好看。”愛德華多輕笑着說。

周圍的空氣凝滞而沉重，讓人喘不過氣來。Eduardo慢慢得将視線凝聚到愛德華多的眼睛上，他一直在笑，但他從來沒笑過。

突然間，那股馬克·紮克伯格和愛德華多·薩維林之間的幸福痕迹被燃燒殆盡，隻剩下那隻會吸人血的混血怪物了。

“我真羨慕你，Dudu。”

“羨慕什麼？”Eduardo的心緩緩的往下墜。

“為什麼，我不是你呢？”

“或許，”Eduardo陷入了愛德華多眼睛裡紅色漩渦，他哽咽着說，“是因為你的馬克不夠殘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