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億收回視線，沉默着坐到沙發上專門等着原寺靈上完廁所問個清楚。

茶幾上放着原寺靈的手機，好奇之下，仇億就拿了起來查看。

他的手機依舊沒設屏保，隻要輕輕往上一劃就能解鎖。

在和原寺靈談戀愛之前，仇億曾自己标榜正人君子，不管哪一任對象都給他們留足隐私空間，好男人是絕對不會查看愛人的手機，他發誓絕不會查看原寺靈的手機。

“如果誓言真的有效，我早就被雷劈得個連灰都不剩了吧。”仇億輕輕松松解開鎖。

因為短短一個月，他就已經偷摸着檢查了原寺靈的手機不下四次。

手裡的閱覽頁面停留在一個搜索引擎中，而搜索内容裡标注着：喝了瀉藥拉個不停怎麼辦？

原來這小子也知道緊張啊。

仇億切換到了後台，發現了一大片就像被切片了的肉一樣的窗口。

沒錯，原寺靈除了不設屏保以外，還沒有清除後台窗口的習慣。

既然原寺靈這麼“疏忽大意”，就不能怪他把他的小秘密通通看個精光了。

仇億一個個地往後翻，最終指尖停留在了一個帖子頁面上，打靶似的精準地點了進去，登時如遭雷擊。

那一篇帖子的标題是：18歲花季少男和28歲老大叔的第一次性體驗。

老大叔……

老……

好吧，他其實并不在意。“老”這個字用在一個28歲的年輕人頭上，是誇贊，是欣賞，他真的一點都不care。

仇億的眼睛漸漸濕潤。原來他在原寺靈的心裡竟然是老牛吃嫩草的形象……

除了“老大叔”這三個字外，标題裡别的信息也是相當炸裂。

他的眼珠子裡映着帖子裡一行行字，通讀完全篇才知道原寺靈現在在做什麼。

沒過多久，廁所又傳出了沖水聲。

原寺靈如釋重負地從廁所裡出來，彎着眉打了個寬慰的嗝。

起初注意到仇億的手裡捏着他的手機時，原寺靈并沒有多少驚訝，依舊小步子拖着身體走過去。

直到看清仇億正在翻閱他之前看過的一篇帖子，他的眼珠子和舌頭立刻像是受到驚吓的湯姆貓一樣彈了出來，火速“此地無銀三百兩”搶走了手機，慌忙解釋：“我就隻是随便刷刷而已，絕對沒有什麼别的意思！”

“……”

原寺靈眼光下移，發現手機頁面正好停留在他留的那一條評論上，瞬間靈魂脫殼。

【我明天試試。日期：12.29】

仇億的沉默震耳欲聾。

原寺靈忐忑地咽了口唾沫，捏着褲縫摩挲：“我其實，就是……”

“你想和我上床？”仇億直截了當地問。

“！”原寺靈一下子就被問住了。

“對不對？”仇億再一次問道。

半晌，原寺靈别開眼如實交代：“我們也交往很長時間了，今天還是你的生日，擇日不如撞日……”

但這句解釋好像起了反作用。

仇億閉上眼，舒了長長一口氣才平複些心情，他沉聲道：“我說過不要為了我委屈你自己。”

“……”

“而且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仇億委婉地笑問。

原寺靈将視線轉移過來，揚起單邊眉毛：“這個月的月末啊。”

仇億冷靜地道：“那今天是幾月幾日？”

原寺靈道：“十二月三十。”

“十二月有幾天？”

“三十天啊。”原寺靈不懂仇億考他這麼簡單的問題作甚，無辜地反問：“不對嗎？”

一個成年人怎麼會露出這樣傻的表情。仇億無奈地捂臉。他現在是在和一個初中畢業的人計較什麼呢，何況這還是他自己虛報的生日。

原寺靈不信邪，點開手機去翻日曆，定睛一看：原來十二月是大月。

他知道大月有三十一天，但從來沒去記過哪個月是大月哪個月是小月，因為有日曆随時都能翻看就沒記憶，隻在潛意識裡有了個大概印象。

結果關鍵時刻搞混了。

也就是說，仇億的生日是12月31号，是明天而不是今天。

完了。

一想到今天白喝了兩升水，腸胃裡又開始翻江倒海不太對頭了。

他有些委屈地憋着口氣，也清楚地知道仇億現在在鬧脾氣急需他來哄，但是沒辦法，他快憋不住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說，可是，你先别急，我、我去去就來！”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進了廁所間。

仇億放下蓋在眼前的手，沉默着将原寺靈丢下來的手機裡的後台頁面全都清掃光才熄屏，歎了口氣。

彼時蹲在馬桶上的原寺靈還在反思。

雖然說今天不是仇億生日，但過了零點就是了啊，既然他可以忍到淩晨不睡，仇億這個天天熬夜的就更不用說了。就是比較擔心到時候還有沒有力氣，因為他現在的情況就是傳說中的拉虛脫了，兩條腿踩在地闆上就像兩根煮軟的面條。

大寫的一個“丢人”。

值得慶幸的是，仇億沒有就着之前的事情生氣，在原寺靈出來後攬着他的肩膀朝房間走，一路不言不語。

“仇億？”原寺靈側眸看他，但仇億一言不發，隻一味地帶他進屋，像是準備馬上将他吃了。

原寺靈死到臨頭知道怕了，一路用腳刹車，扭頭幹笑道：“哈哈，晚點吧、晚點。藥效還沒過呢~”

“不是你想做嗎？”

“我，”原寺靈搶先一步握住了門把不讓仇億開門，有話好說地商量：“我想再去洗個澡~你知道我洗澡很快的，嗯？”

仇億聽進去了，然而才剛一松手原寺靈就一溜煙鑽進了浴室。

*

半夜，原寺靈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緊張地掐着手脖子。在他之前的一番強烈要求下，受死時間延長到了零點。

十二點的鬧鐘響了起來，原寺靈一個激靈伸手關閉了鬧鐘，随後裹着被子悶悶地道了句“生日快樂”。

仇億那邊隻簡單地回了個“謝謝”，他就驚吓地緊閉上眼。

壞了壞了要來了！

在那之後，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把他吓得立刻緊閉上眼。

然而過了半個小時，仇億那邊依舊打着燈埋頭寫字。

原寺靈等着等着，左右變換了好幾次躺姿，側抱着肚子。排空了腸胃以後，饑餓感是最強烈的，如果現在在他面前放片餅幹，他能一口叼走吃掉。

因為太過無聊，他還抽空伸手摸了摸屁股縫，懷疑還是不幹淨。

要不再去喝點瀉藥好了。

這個念頭剛起，仇億那邊就熄了燈起身了。

原寺靈立刻如臨大敵，捏着被角大氣不敢喘。

旁邊的位置稍稍凹陷，仇億身上的好聞香氣便撲鼻而來，令他的心髒擂得咚咚響。

然而仇億隻是從他身後摟抱住了他，呼吸平靜。

黑暗中，原寺靈緊張地口齒都拎不清了，問：“做、做嗎？”

仇億嗓音還帶着些疲倦感，沙啞道：“嗯？你還醒着啊。”

“當然了……”我可是等你等到現在诶！他極小聲地道。

“嗯……”仇億遲遲沒有動作，隻閉着眼，仿佛就要睡過去了。

原寺靈挺起半個腦袋，惑道：“不做嗎？”

靜了片刻，仇億睜開眼睛，說：“做。哪能不做呢？這可是你送的生日禮物。”

說完，原寺靈身邊的被子随着仇億的動作從平地翻作一座小山。他的視線密切關注着仇億從緊貼着下身來到他的面前的動作，緊張得吸了一大口氣将胸腔挺得老高，難忍地别過臉去。

他深知自己成功喚醒了一頭沉睡的雄獅。

仇億俯下身，在原寺靈的眼睛上親了一口，感受着來自身下這個人的細密的顫抖，睜開眼反問：“你的身體這麼抗拒，我怎麼做呢？”

原寺靈兩隻手緊捂着嘴，從繁忙的緊張情緒中抽出身，回道：“嗯？不知道啊，就是抖、抖個不停。”撐起的被窩灌進了冷空氣，他牙齒打顫，泛紅的臉頰擠出一抹牽強的笑：“可能是冷的。蓋被子、蓋上被子就好了……”

仇億定定看了幾秒鐘，抱着正在掖被角的原寺靈往下壓去，被子便嚴嚴實實地蓋住了兩個人。

可是，仇億在将額頭埋在原寺靈頸邊的枕上後就沒再說話了。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下一步動作，原寺靈眨着眼，被子底下的手握上仇億的手臂，問：“然後呢？”

過了片刻，仇億困倦道：“嗯…？我累了……”

“什麼都還沒做呢！”原寺靈驚出了氣音，他撐着上半身，一手摟住仇億的腰搖了搖，繼續用氣音催促：“快起來啊仇億！”

他可是做了這麼多辛苦的準備啊！

原寺靈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地道：“要不你躺着我來好了。你裡面不幹淨也沒事的，我不嫌棄你。”

下午隻看了當1的帖子，現在正好可以用上了。他越想越興奮，突然就不覺得緊張了。

可是身前的仇億卻始終沒有動靜。

“仇億？可以嗎？嗯？”原寺靈的語氣都變溫柔了，端詳着他耳後細肉，并暗暗發誓一定會讓他舒服的。

黑暗中，仇億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而緩。

“仇億？”原寺靈再次出聲試探。

依舊沒有人回應。

原寺靈擡着脖子後撤些，卻發現仇億已經安逸地閉眼睛睡着了……

他又搖了搖仇億，對方還是不見醒。

“平時不是挺能熬的嘛……”原寺靈的鼻翼微微翕動，雙手環抱住仇億的腰背，遺憾地望着天花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