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在這時忍不住問:“你們之間有什麼故事?”
盛代瞄了一眼黃毛,眉毛向下撇,寬慰道:“很久以前因為我的一些緣故,害他吃了不少苦……”
“什麼苦啊?”黃毛很積極,像是要把事情在當下一次性說開。
“進店裡聊吧。”盛代說着,和身邊的人對望了片刻,扭頭說:“我們有預定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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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叫尤蔚然,琬城人,和盛代是高中同學。他不是北川大學的學生,但也在北川讀書,據說是個很有名氣的藝術學院。
既然是盛代的高中同學,也就是說他和原寺靈也同齡了。盛代讀的高中應該也是在首陽讀的吧,難道說尤蔚然也是首陽人?
“所以說啊,我在北川讀了一個學期,和他在手機上聊了近三個月的天,這個書呆子才知道我也在北川讀書。”他的性格就是陽光開朗自來熟的類型,特别擅長暖場,說話方式也很招人喜歡,以至于全場的焦點幾乎都集中在他身上。
尤蔚然說着說着,捧起面前的橘子果汁吸了一大口,暫時消停下來。
盛代淡笑了兩下,把視線從尤蔚然身上移開,看向了原寺靈,問:“所以,你現在在哪裡讀書?”
剛剛的話題一直圍繞着大學來講,所以盛代也就着這個話題主動詢問了原寺靈。
“我沒讀書了……”原寺靈腼腆地笑道:“讀書不适合我。”
盛代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但他的臉上幾乎沒有産生什麼情緒,依舊用一種富有涵養的語調緩緩地道:“你隻是不喜歡那種上課方式。本質上是适合的。現在的讀書方式已經變得越來越豐富了……”
“咳咳。”尤蔚然打斷了他老幹部說教一樣的發言。
“班長真是一點都沒變嘞。”原寺靈笑道。
即便闊别多年,盛代還是和當年一樣沒有忘記勸他多點讀書……
不過他不記得自己欠他兩百塊錢沒還的事真是太好了,要不然讓原田泣知道他欠錢不還,準要對着他的耳朵念一晚上的經。原寺靈暗自慶幸着,松了口氣。
尤蔚然用胳膊肘推搡着盛代,說:“你快點說吧。”
盛代看向他,眼神中有一絲困惑:“說什麼?”
“剛剛才說過的啊。說你為什麼會讓他吃苦。”尤蔚然提醒道,“你不是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懷麼?”
“……哦。”
原寺靈和原田泣也都擡起頭看向盛代,在尤蔚然的引導下,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盛代身上。
盛代沉默了一會兒,說:“當年...讀初一的時候。”
他看向原寺靈,繼續說:“你不是和我同個班麼?”
“嗯。你那時候是班長。”原寺靈說。
“但後來你不是讀了一個學期就被分到了别的班級去了嗎?”盛代說着,眸光下垂,落到了眼前的熱可可上。
“嗯。”
這件事原田泣也知道。
“其實…那件事是我媽安排的。”盛代的臉上終于展露了起伏的情緒,擰巴的苦笑仿佛混着些許檸檬的氣味,使得鼻尖泛酸。他歎了口氣,看向了原田泣,說:“我聽說班主任打電話聯系過你的家長。”
原田泣被全場焦點注視着,自然也被其他兩個人注視着,他不自在地眯起眼,“嗯”了一聲。
“當時是我接的電話。校方說原寺靈學習跟不上,給他調到了慢班。”
“都是他們冠冕堂皇的說辭。”盛代搖了搖頭,說:“因為當時我跟寺靈走得近,我媽很生氣,所以動用了在學校的人脈把他從班級裡分了出去。為了不起疑,她還把其他幾個期末考倒數的學生一起分出了班級。”
“哦!”原寺靈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我說怎麼這麼奇怪呢!”
于是全場的焦點轉移到了他身上。
“呃。我是說,當時好像就隻有我們班有交換學生的情況……”原寺靈讪讪道。
原田泣沉默地收起了視線。
他隻記得原寺靈有一段時間很乖,沒犯事,仔細想來,大概就是剛念上初中那會兒的事了,然而一個學期過去後分了班,原寺靈沒過多久就原形畢露了。
原寺靈好像根本沒當回事,說:“其實換不換班級對我來說沒差啦,我本來就不應該和你走太近的。”
“可是看到成績進步的時候,你不是也很開心嗎?”盛代說,“如果那一次沒有分班,雖然我不能保證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成績優異的好學生,但最起碼後來不會跟着别人學壞受各種處分。”
“你、你都有看到嗎?”原寺靈羞赧地别過臉,看到原田泣,又尴尬地轉向另外一邊,怎麼轉都沒有個能落下視線的地方。
“還有後面,我讀高一那一年的寒假。”盛代淡定地反問:“你不是來找我借錢嗎?”
原寺靈一個激靈,滿頭大汗。盛代怎麼聊着聊着就這麼自然地提起這件事了啊!這一刻他想遁地而逃的心情到達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