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墨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搖了搖頭:“長安中人,知道正常。”
絮娘點頭:“哦,好吧。”
她玩着手絹兒,一本正經地說:“西涼有互市,漢人和匈奴人做生意,我與寨主去逛街時,順手帶回來的。”
沈如墨點了點頭,沒再就這件事繼續說什麼。
半個時辰後,卧房。
絮娘揣着雞毛毯子,抱臂逛了一圈,檢查除塵效果。
她走到飯桌前,伸出雪白的手指,輕輕抹了一下,頗為滿意地點頭贊揚:“嗯,不錯,打掃得很幹淨。”
一旁的門檻邊,沈如墨正卷起衣袖,坐在盥洗盆前搓衣服。
他黑長的頭發随意紮起,順着肩膀處自然垂下,落在手腕的位置,優雅矜貴的樣子與洗衣服的模樣格格不入。
沈如墨做事不緊不慢,條條有序,連洗衣服時修長手指搓洗的動作,都令人感覺賞心悅目。
絮娘滿意地走到他身後,用雞毛毯子點了點水盆,說:“我看洗的差不多了,拿起來看看。”
寨子東部,一堆人圍在沈如墨卧房外,叽裡呱啦不知道在讨論什麼,透過湊成一圈的人群,隐約能看到盥洗盆前秋生忙碌的背影,以及他搓衣服上下起伏的動作。
難得這群土匪丘八除了鋤田練兵,還有安靜下來洗衣打掃的時刻,趙卿竹啃着梨子,悠哉悠哉地走向人群,準備湊湊熱鬧,觀摩打掃成果。
結果剛走到人群外圍,一個破破爛爛的中衣就從裡面飛了出來,正好蓋在她腳上。
趙卿竹:“......”
她咽下差點卡嗓子眼兒的梨子核,推開擋在面前的人,走到最前方,入目就是面無表情,從水裡淡定撈出爛衣服的沈如墨。
兩人默默對視。
趙卿竹不禁詢問:“你在幹什麼?”
沈如墨如實回答:“洗衣服。”
看着他手裡被硬生生搓破的衣服,趙卿竹有點懵,中肯評價:“你勁兒還挺大。”
沈如墨禮貌回應:“過猛了。”
絮娘:“……”
她走到兩人中間,用手推了推沈如墨,趕他起來:“閑聊下次再說,先去做飯。”
看着走向廚房的高大背影,以及眼前的一地狼籍,趙卿竹無語凝噎。
她緩了一會兒情緒,詢問:“你們到底在搞什麼?”
絮娘抱臂,用雞毛毯子一指在廚房竈台前,略顯笨手笨腳忙碌的沈如墨,挑眉道:“幫你調/教男人。”
趙卿竹:“?”
餐桌前,趙卿竹雙手撐着下巴,看着面前一盤黑黢黢的不明物體,擡眸望向身旁兩人,她眨了眨大眼睛,絲毫不拐彎抹角道:“你們确定,這真的能吃?”
絮娘眼神示意杵在身旁的傻大個兒:“你偷肘子的時候不是很積極嗎,來,先替大夥嘗嘗。”
秋生眼神偏移,撓着下巴推拒:“肘子是肘子,這玩意兒...”
沈如墨用衣袖抹去臉頰碳迹,略顯慚愧道:“初次下廚,賣相确實不盡人意,實在抱歉。”
趙卿竹大手一揮,豁出去了,夾起一塊糊成塊狀的肉,安慰:“沒事兒,我嘗嘗。”
瘦肉入喉,硬如嚼臘,鹹淡不宜,舌尖生苦。
沈如墨眼神帶着一絲期翼,詢問:“味道如何?”
趙卿竹擡頭望向他,眼眸含笑,緊蹙的眉頭松開,說:“其實還行...”
沈如墨看着她逞強的表情,不禁失笑。
他的眉眼淩厲帥氣,眼神卻格外溫柔,趙卿竹長睫眨動,避開他的目光,忽然,她注意到沈如墨臉上未擦幹的碳迹,于是出于本能地伸出手,替他抹拭:“你這裡有點髒...”
外人的突然靠近,令沈如墨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多謝,沒事。”
覆蓋在手背的掌心幹燥熾熱,趙卿竹迅速抽離,垂眸望向桌面的菜肴:“嗯。”
看着眼前糊成一團的菜,她擡眸,望向身旁的人,真心實意道:“其實做菜不難,下次我教你。”
看着面前人如玉般白皙漂亮的臉龐,沈如墨柔聲回答:“好,那就勞煩姑娘了。”
廚房外,絮娘被一堆人壓在最下方,一個個小腦袋疊着,靠在門框邊,瞪着大小眼,杵頭觀望屋裡二人的動靜。
突然,人群一陣喧嘩,隻見其中一個丫鬟竊竊地羞澀道:“寨主進展怎麼這麼快?已經到動手動腳的地步了。”
秋生摸着下巴感慨:“啧啧啧。”
有人接嘴:“不愧是咱們寨主,再過段時間,估計就能進展到讓壓寨夫人結婚生子了!”
“咱們寨主是女的。”
接話那小厮揉搓着光頭,一臉誠實地憨笑:“對對對,我差點忘了。”
絮娘:“……”怪不得卿竹找不着夫君,原來她在寨裡男人們心中的形象,已經“偉岸”到這種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