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周邊以匈奴為首的呼延一族,以及各胡人少數民族部落,對中原朝廷的妒狠達到了頂峰。
前朝西夏時,迫于鎮北軍的軍力,匈奴等國還會老老實實向中原朝廷納貢,但近幾年,随着中原的混亂,大梁皇帝登基初始,胡人各族就出現了拒不納貢的狀況,大梁于内部不穩,外不安定的情況下建朝,壓力不小,但也分不出餘力顧瑕邊境。
趙卿竹提筆,沾上紅色墨水,鋒利筆尖輕輕彎曲,西涼二字,被圈上紅色記号。
一旁白色紙上,落下“危”字。
陳舊的木制門框摩擦聲響起,書房門被輕輕推開,空氣驟然流通,深秋寒氣撲面而來,伴随着窗外嗚嗚蕭瑟風聲,木門被哐當關上。
腳步聲靠近,趙卿竹一擡頭,就對上張風塵仆仆的俊臉,沈如墨從外歸來,面龐帶着冬日的寒氣,唇齒一笑,淺淺笑意如壁爐般溫暖,詢問:“怎到書房來了,是有山莊的銀錢又需盤算了嗎?”
趙卿竹将筆放下,置于筆擱上,說:“沒有,随便逛逛。”
沈如墨坐到書桌前,盤腿,脊背端正挺直,垂眸望向宣紙上紅色注記,閑聊:“大梁雖說不重視邊防,但鎮北軍老部将并未撤下,西涼幾十年邊防不至于一擊則潰。”他指尖點上紅字,道:“何至危矣?”
趙卿竹挑眉,薄唇含笑:“聽說過古代帝王統領諸侯國,喜用的以質子脅令各諸侯的策略嗎?”
沈如墨眼神漆黑如墨,眸光明亮的看着她,點頭。
趙卿竹手指點了點“鎮北軍”三個字,說:“西涼實力已不複從前,這是有目共睹的。”
沈如墨回複:“确實,西夏後期為排除異黨,穩固朝堂統治,給鎮北軍安上莫須有罪名,誅殺了諸多能将,大大破壞了西涼的元氣與根基。”
趙卿竹:“正是如此。”她擡眸望向窗邊香爐,香煙燃燒殆盡,她聲音輕柔,道:“朝堂統治者不良,百姓必心不穩,民衆信心尚且未建立,朝堂黨争卻大動作頻發,家不齊何以治天下。”
她轉回頭,與沈如墨視線對上,語氣略帶嘲弄:“都說亂世出枭雄,妻兒卻被脅迫于他人之手,英雄也成了狗熊,朝廷與他們這些手握軍權,遠在西涼的兵隊合作,本就是與虎謀皮,圈山養虎,虎多了,山大王總得有一個吧?”
沈如墨思索片刻,領悟了她話語的意思:“激進之下,難保不會有人搏一把,内部不穩,再加上外部一亂。”
咔嚓一聲,香煙燃燒殆盡,支撐許久的煙灰轟然倒下,連帶着一串香煙灰飛煙滅,趙卿竹拾起筆,悄然點下,墨水于紙張上暈開,大片污漬擴散開來,黑色連帶着紅色攪為一團,混亂不堪:“邊防這道薄薄的紙,不過是一戳就破。”
沈如墨想到了一件事,忽道:“這次呼延一族搶劫之事,是否是種試探?”
趙卿竹點頭:“至少目的不純,絕不是沖着中原商人這點物資來的。”
匈奴自失去西涼後,轉戰與周邊各族小國聯盟,不僅物資上互通交換,更是與異國的公主聯姻,達到聯合周邊部落的目的。
通過外交及政治手段,呼延族群的勢力逐漸龐大,甚至當前匈奴可汗最喜愛的兒子,二皇子鴻煊,都不算完全是呼延本族人,匈奴人在貴族血統上,原是十分排外的。
沈如墨:“那天你們稱呼為鴻煊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鄰國一被滅族的公主所生之子?”
趙卿竹擡眸望向他,答:“是,你怎知道他母家的事?”
沈如墨語氣淡然:“在長安時對邊境的事略有關注,聽說過匈奴二皇子,與大皇子有諸多不合,是呼延可汗最喜愛的皇子。”
趙卿竹手擡起,撐在膝蓋上,她唇角一勾,饒有趣味道:“你知道的不少,連呼延的家族密事都這麼清楚,他們這些事,連邊境部将都不甚清楚。”
沈如墨垂眸,眼角含笑,随口應付:“聽别人說叨過幾句,道聽途說罷了,也不知道是否真實。”
趙卿竹正準備繼續調侃,門外卻響起敲門聲,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進來。”
門被推開,幾個丫鬟走進來,端着熱乎乎的茶湯和點心,其中為首的侍女手中拿着一卷紙,她走到桌前,行了個禮,說:“寨主,絮娘知道你在書房後,命我們送些茶點過來。”
趙卿竹點頭:“好的,放下吧。”
伴随着侍女們将茶點擺在桌上,碗筷叮鈴聲中,為首的侍女語氣喜樂,打開手裡的紙張,道:“寨主,這是絮娘做好的榜單,請您過目,看看是否還有要增加或者修改的地方。”
“什麼榜單?”趙卿竹莫名其妙的接過來,内容還沒仔細瞧兩眼,就注意到了宣紙上擡頭的幾個醒目大字——比武招親昭示榜
榜單内容洋洋灑灑地提了一大堆要求,并詳細介紹了比賽時間、地點、參賽對象的限制要求,附加介紹寨主容貌、芳齡、才學,以及寨内财政收益情況,可謂是年輕貌美加财富誘惑,令人不禁心生好奇與向往。
并特意批注:以此應對山下傳聞,黑山寨寨主未娶親,歡迎各位能人異士踴躍報名比武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