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是生面孔,一眼望去,身材皆高挑挺拔,應該是後面幾天比武打擂競選出來的,但其中,也有兩個熟悉的身影。
姚雲在人群中,他剛走到校場,就注意到屈膝蹲于武台上,不苟言笑,望着草原發呆的李忠清,姚雲熱情的走上前,抱拳示禮,打招呼:“李兄,你竟也來了,别來無恙。”
李忠清未多話,沖他點了點頭,以示禮節。
二人并無多少話可說,簡單寒暄後,姚雲又與身旁人攀談起來。
沈如墨走進校場,留意到了獨自蹲坐在武台上的李忠清,秋生開始與這些人聊起黑山寨,沈如墨走向李忠清的方向,到達面前,問:“為什麼參加比武打擂?”
來人語氣溫和,氣質如沐春風,李忠清本不欲多說,這時,如實交代:“鬧饑荒,全家餓死了,就剩自己,為了混口飯吃。”
沈如墨垂眸,回答:“黑山寨是一個好去處。”
李忠清眼眸依舊一眨不眨,看着寬廣無垠的草原校場,隻道:“但願如此。”
西夏末年,朝廷繁苛征稅,不少農戶家破人亡,天災頻繁下,大面積鬧饑荒,造成大量背井離鄉的流民,雖然大梁王朝建立後,采取休養生息的賦稅政策,但偏遠地區的流民饑荒問題,暫且無暇顧及。
因此,朝廷當下狀似統治了大片疆域,但皇帝年老,黨政激烈,太子地位不穩固,許多省份隻是駐紮軍隊,明面上隸屬大梁王朝統轄,内裡各個派系,僅表面和諧,暗下波濤洶湧。
伫立于校場幾人,從黑山寨的押镖生意,談到了朝堂局勢,閑聊之間,馬蹄聲從草原遠處傳來。
沈如墨擡眸,放眼望去,數千匹駿馬疾馳,向校場而來,人數僅不到一個軍,卻如萬馬奔騰之勢,馬背上,兵士紛紛身穿棕色黑衣,铠甲護膝一應俱全,黑色駿馬飄逸鬃毛随着奔跑,力量紮實的肌肉皮膚在陽光下顫動,日光照耀于烈馬黑漆護具上,泛起流連金光。
刺目醒眼,震撼人心。
人群中,隻聞驚歎聲:“這.....不是普通的山寨軍隊吧?”
沒有人給出解惑,所有人都望向草原,眼眸緊盯校場上人數龐大的兵隊。
沈如墨是第一次真正接觸到,這土匪皮包裹下的——前西涼騎兵。
不過,他能斷定,真正剩下的人數絕不止眼前所見到的這些人。
這段時日與黑山寨接觸下來,僅山寨内尋常百姓、老弱婦孺,數量就已近似村落,隻不過平時大都聚集在一起,不像很多鄉村分布較散,感覺上沒多少人。
但隻需細算,僅一個占地為王的山寨,就養了數百号普通民衆,這次,校場目之所及的兵隊,數目可接近一個軍,在黑山寨掌控之下,實際有多少人,難以想象。
沈如墨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廣闊的草原校場,這下明了,黑山寨修複維持如此大練兵校場的原因。
匈奴人劫持車隊時,沈如墨就感受到了山寨内卧虎藏龍,武藝高強的人不在少數,西部地區山窮水惡,朝堂新設,治理應接不暇,趙卿竹留存前西涼鐵騎遺風,操練私兵,真正的用途絕不止押镖這麼簡單。
保留如此龐大的軍隊,她到底想做什麼?
看着從馬背上利落翻身而下,手持馬鞭,意氣風發朝向自己走來的女子,沈如墨與趙卿竹眼眸對視上,内心不禁思索,自己所沒見到的,西涼之下,到底還有多少黑山寨掌控的兵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