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山寨一路上被朝廷重兵駐守,趙卿竹身後跟着李忠清和秋生等人,走回山寨的路上,她囑咐道:“秋生,到時候你不要多話,朝堂的人我來應付。”
秋生滿臉血污,他的大刀扛在肩上,大大咧咧道:“寨主,弟兄們不怕死,大不了一起砍頭!”
身後,一衆黑山寨軍皆附和道:“屬下不怕死!”
趙卿竹走在最前方,眼眸緊盯着山頂上的黑山寨旗幟。
寨門口,為首的幾個大梁将領擡頭望着黑山寨寨門,不知道在讨論些什麼。
秋生遠遠的看見其中混雜的一個高大的身影,語帶疑惑道:“寨主,俺怎麼瞅着遠處那個傻大個兒,有點眼熟。”
趙卿竹心中盤算着對策,懶得搭理他,敷衍道:“我不認識。”
他們幾人經過一場攻城大戰,衣衫破爛,風塵仆仆的走往山寨門口,渾然不似出發前威風凜凜的黑山寨軍,更像是剛剛沿街乞讨回來的丐幫販子。
待衆人越走越近,趙卿竹看向大梁軍隊方站在最前面的領頭軍官,内心也開始納悶兒,嘀咕:“這傻大個兒怎麼這麼眼熟。”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穿黑色铠甲,沾染着激戰後的斑駁血迹,他擡頭望着山寨大門,背對着衆人,聞聲轉過身。
待看清此人後,趙卿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向前快走幾步,失态喊道:“如墨——!”
她走過去,剛靠近,就被沈如墨擁入懷中。
趙卿竹回抱住他:“你怎麼會來這裡?現在西涼城局勢很危險,你……”
沈如墨語氣溫柔,撫摸着她沾染血迹的頭發,垂眸看着她,說:“你怎麼樣,我沒事,現在已經安全了。”
片刻後,趙卿竹突然擡頭,說:“你不會是騙我吧?你不是逃犯。”
一旁,中年将士面帶疑惑,他眼睛瞅着緊緊相擁的二人,内心有一萬個小報告想傳報到宣貴妃那裡去,便小心翼翼詢問:“靖王殿下,此女是您的?”
聞言,趙卿竹眼睛瞪大,她表情冷淡下來,不可置信:“靖王?”
秋生剛走近,就聽到這個驚天大瓜,他下巴都快震驚掉了,小眼睛突出:“啥子?!”
夜晚,軍營外蟲鳴陣陣。
軍帳内,幾人駐足于沙盤地圖前,中年将領道:“匈奴經過此次攻城失敗,必會養精蓄銳,至于何時再展開進攻,沒有定數。”
他對身旁的沈如墨道:“殿下,依我看,首先,得摸清楚匈奴人目前的内部情況,根據戰報,此次攻城大敗後,匈奴内部政局又開始不穩,反對呼延耆進攻中原的聲音不斷出現,并且,在匈奴方攻打西涼城時,其在戰線拉的很長的情況下,軍備供給依然很充足,塞外一向物資匮乏,這是個很大的疑點。”
趙卿竹背手站立一旁,說:“要解決匈奴,我們可以從内部入手。”
李雲軒同常毅站在一起,聞言,他眉宇一挑,詢問:“趙少主有何高見?”
李雲軒前不久才知道趙卿竹的真實身份,對于前西夏趙家軍,他在跟随常毅來西北前就了解過,十分傾佩戰功赫赫的趙家西涼鐵騎軍,對于西夏後期為鞏固暴政,施行的滅門慘案,感到十分惋惜。
這段時間抵禦匈奴的戰争下,他深刻體會到在同匈奴人的作戰經驗方面,大梁朝的軍隊遠不及趙家厲害。
衆人洗耳恭聽,卻沒聽到下文,沈如墨踱步走到沙盤旁,他站在趙卿竹身後,伸手一指東胡的軍隊旗幟,說道:“東胡占據關鍵的位置,匈奴往中原進軍,無論是後勤補給,還是兵隊撤退遷徙,都需經過東胡境内。”
沈如墨低頭看着她,輕聲詢問:“你是說,想要徹底消滅匈奴人,得從東胡入手?”
趙卿竹走到一旁,沒搭理他,道:“它前方是物資肥沃的中原,後方是虎視眈眈的匈奴。”
“其大漠地貌是發生戰争情況下最好的緩沖帶。”
“東胡曆代,為了度過嚴寒的冬季,與中原素來交好,特别是互市開通後,它與中原來往更加密切,并逐漸有了民間通婚等諸多習俗。”
趙卿竹道:“多年前,西涼鎮北軍能統轄匈奴,不止是武力對抗下的優勢所緻,更多的,是因為與身在局中的東胡進行周旋,東胡傾向中原,匈奴則後方無保障,難以進攻。”
李雲軒摸着下巴,道:“給予東胡物資支持,令匈奴無法吃了它,挑撥離間、互相掣肘,坐收漁翁之利,實乃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