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舊拍攝時綏和裴天行的戀愛戲份,場景是音樂教室。
裴天行的父親自己創業開公司,雖不算響當當的名企,終究是抓住了風口,所以裴天行的生活條件比普通學生要好上許多,能夠培養藝術類花錢的愛好。時綏從小寄人籬下,隻在初中學過吹口琴,得知裴天行約他在音樂教室見面,時綏臨時買了把口琴,一個人在校園無人處練了很久,生怕自己對音樂一竅不通,讓裴天行覺得掃興。
劇本上提示,裴天行沒什麼音樂天分,學的時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又沒定性,幾乎樣樣都會一點兒,卻沒有特别精通的。
然而這樣的裴天行在時綏眼裡,就是完美的。
江小魚知道他們的結局,讀劇本時悄悄批注時綏是被感情蒙蔽雙眼的戀愛腦。
音樂教室那些樂器,裴天行和時綏挨個玩了遍,樂聲是後期配音的,他們隻需要擺擺動作,說完台詞。
最後一件樂器是教室牆角蓋了紅布的鋼琴。花無缺打開琴蓋,十指在黑白琴鍵上躍動,悅耳的音符緩緩流淌在攝影棚。
他彈的是探戈曲《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遙),整個片場都聽得入神,直到一曲結束,副導演才開玩笑說:“花老師彈得好,甩裴天行十條街!”
花無缺許久沒碰鋼琴,一時技癢,并沒有破壞拍攝節奏的意思。他看了眼完全成為聽衆的江小魚,示意導演:“麻煩再來一遍。”
路導搖搖頭,看了會兒錄像回放,說:“再來一遍《一步之遙》,時綏看時機擺好動作,注意眼神!”
劇本安排的是《歡樂頌》,雖然有後期配音,江小魚進組前還是練了一陣子口琴,已經吹得很熟練了。現在臨時改動曲目,導演隻讓他動作,卻不說什麼時機,這就是路導的個人特色,考驗演員的悟性。
這道考題非常簡單,江小魚聽過原曲,口琴是伴奏樂器之一,他隻需在樂曲高潮時配合花無缺即可。
第二場戲是時綏和裴天行一起複習,場景是裴天行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來這裡複習自然是裴天行的主意,借口是圖書館太安靜,不方便讨論。他們一個大三,一個大一,本就不需要讨論,時綏或許知道裴天行的心思,或許不知道,隻要是裴天行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鏡頭裡,時綏認真地看複習資料,裴天行的眼神時不時地朝他那邊瞟,時綏能感覺到,提醒他:“天行哥,下周就要期末考了。”
裴天行靠近些,眼神更加肆無忌憚:“我知道。”
時綏說:“你要是再挂科,我就……”
裴天行摟住他的腰,目光玩味:“就怎樣?”
時綏低下頭:“就再也不理你了。”
花無缺笑了一聲,如劇本所寫那樣親吻他,江小魚閉上眼睛,卻感覺花無缺的手伸進了T恤。花無缺吻得動情強勢,手掌卻很有分寸地沒有真的碰到身體。江小魚動手推他,花無缺在耳邊輕聲說了句“别怕”,跟着導演的指示把他帶到床上。
時綏很喜歡裴天行,但他對這種事毫無經驗。江小魚也是如此,劇本裡又不會詳細地寫出每個細節,所以拍攝前路導告訴他,跟着花無缺的節奏走就好。
江小魚攥着花無缺的衣服,目光充滿緊張和眷戀:“天行哥……”
花無缺挑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他。
路導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再投入一點,你們在拍床戲!”
江小魚暗自琢磨路導的“投入”究竟要到什麼程度,試着擡手環住花無缺的脖子,花無缺感知到回應,向下壓了幾分,胸膛壓着他的,緊接着就是唇舌相交的深吻。
心緒瞬間淩亂,棚内溫度不斷升騰,江小魚下意識要躲,立刻被花無缺按住手,十指相扣地按在床上。幸好這個深吻沒有持續太久,花無缺離開時,他差點兒哭出來:“求求你,不要……”
台詞是編劇寫的,情緒卻是自己的。
花無缺緊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什麼不要?”
江小魚聲音發抖:“我害怕。”
花無缺問:“相信我嗎?”
江小魚點頭。
“那就交給我。”花無缺的語氣非常溫柔,低頭親了親他臉上的傷疤。
劇本上沒有這麼寫,所有細節都是他們自己發揮的,江小魚以為他會像預料的那樣親自己的嘴巴,或者額頭、臉頰、脖子。為什麼會是這個地方?裴天行對這道瑕疵的态度是遺憾失落,就像看到通體晶瑩的玉瓶上出現了一條不可忽視的裂紋,任何人都會覺得可惜。花無缺的動作卻是親昵鄭重的,和劇本展現得不一樣。
江小魚以為是自己出了偏差,裴天行是花無缺的角色,他對裴天行的剖析一定更比自己更透徹,立刻跟着他調整自己的演繹。
——時綏這時候的表情應該是驚訝的,江小魚又添了句劇本上沒有的台詞:“哥,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