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導演話音剛落,江小魚把茶煙投進煙灰缸裡,劇烈地咳嗽起來。桃花遞給他一瓶水,說自己還有薄荷糖。
“先不用,一會兒肯定要補鏡頭。”江小魚接過礦泉水,又看到她手上的毛巾,才發現自己出了很多汗。這場戲沒有走位變化,卻很難演,不僅因為角色心情,還有花無缺為角色投入的氣勢,那感覺讓人既抗拒又吸引。
喝了半瓶水嗓子還是不舒服,花無缺也抽了茶煙,結束到現在卻一聲不吭的,江小魚正在想是他太能忍還是自己抽的方式有問題,就被導演叫去看回放。
路導盯的兩個機位是側面鏡頭,兩人一左一右,形成奇妙的對峙感。Monica在外面忙了好幾天,一直想看他們對戲的效果,這會兒看回放,她湊得最近。
路導不說話,沒人敢插嘴,直到把兩個機位的錄像都看了一遍,他才問副導演:“你覺得呢?”
副導演和路導合作過很多次,一看路導神色就知道他很高興。
“我覺得很好啊,特别好!”
路導觎他:“好嗎?”
“好啊,不信你問這位女士。”副導演信手一指,選中了Monica。
Monica絕對相信花無缺的能力,隻有些擔心江小魚,今天在現場親自看了,倒是出乎意料的好。除了她聽到花無缺講“你陪我睡一覺”時,感到一絲惡寒。
“恰到好處,特别是時綏,雖然角色關系處于下風,表演層面可一點不打折扣。”
路導笑了:“很準确。”
江小魚以前在别的劇組也被導演表揚過,能在《行差》這樣的班底得到肯定,無疑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
“都是花老師帶得好,他的表演太有感染力了。”
“你本來就演得很好,不用妄自菲薄。”從劇本圍讀到正式拍攝,花無缺終于确信江小魚能夠扛下“時綏”的擔子。他的表演有靈性有天分,演藝經曆也長,卻沒有在大班底大制作裡受過磨煉。花無缺曾擔心江小魚達不到路導的要求被換角,實在是多慮了。
不過,他的演技這麼好,為什麼資源那麼差?
“小魚這個角度和無缺的角色挺像的,能在兩百多個人裡挑中他,老路眼光獨到啊。”
副導演将錄像定格在最後時綏單獨坐在會議室的畫面,Monica瞟了眼屏幕,又去看花無缺的側臉——不止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知情三人心照不宣地要将這件事遮掩過去,Monica剛插一句“導演眼光好,他們有緣”的話,江小魚提起了另一個角色。
“劉副導是說喻尋?這個機位的燈光角度和喻尋在安平飯店的那場戲有點像。”
副導演不解:“喻尋?”
江小魚說:“花老師的角色。”
喻尋是花無缺在月星傳媒投資的電影《形影無蹤》裡參演的小角色,那時他隻有十八歲,是出道作。
《形影無蹤》裡的情節花無缺記不清了,但江小魚突然提到喻尋,隻能幫着圓謊。“是有點像。”
他出演時并不知道,這樣平凡的小角色,會成為另一個陌生少年的燈塔。
看完回放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兩位主角補了幾個鏡頭,花無缺結束了今天的戲份,江小魚還得留在片場。
時綏為了拿回母親的遺物,接受了裴天行的無理要求。兩個人去酒店開了房間,但電影鏡頭展示的隻有第二天早上時綏拿着戒指哭泣的場面。
酒店房間的景在片場隔間,攝制組布置燈光相機的時候,江小魚在大化妝間補妝。
他上身隻穿了一件背心,手臂上有幾道傷痕,有些是化妝術,有些居然是真的。
他本來就是很健康勻稱的身材,進組以後壓力大,棚裡又高溫每天出一身汗,幾天下來好像瘦了一些,穿貼身的衣服顯得更高挑。
因為是親熱之後的戲份,還要化一些暧昧的痕迹出來,江小魚仰起脖子讓化妝師發揮,瞥見後面沙發上一身涼爽的夏裝的花無缺。
“你怎麼還在這兒?”
花無缺說:“乘涼。”
“怎麼不去你的專屬休息室?你今天收工了吧,可以回酒店。”
花無缺見江小魚仰着腦袋看自己,忽然很想過去托一把。他摩挲着指尖,心不在焉地說:“等你開拍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