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缺毋濫,就算沒有主角,也不能在爛片裡打轉。
花無缺用幾個小時将這些片段大緻看一遍,去了酒店樓上的健身房。
江小魚扮演的角色一直在腦海裡打轉,哪怕身體的疲憊也不能将注意力分走一星半點。
沒有經紀公司的助力,演藝之路會走得很辛苦,如果《天啟》之後,盛世不再為江小魚傾注資源,那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要承受多少艱辛?
一母同胞的兄弟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命運是最好的筆者,造化弄人是它最擅長的戲碼。
花無缺又記起喻尋,他最排斥的起點卻是别人拼盡全力的目标。
另外,在片場時江小魚能夠那般脫口而出乃至精準到場景,要麼印象深刻,要麼最近剛看過。難道說江小魚為了了解他,也将他的作品看了一遍?
花無缺降低跑步機的速度,慢慢走着。
他可以把江小魚簽進月星傳媒,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如果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什麼顧慮都不會有;或者沒有血緣關系也好,單純的工作關系要比現在簡單得多。
他害怕自己提出這件事會被江小魚認作補償施舍,更希望所有決策都在彼此尊重的前提下達成,因此需要找一個更好的時機。
路導的電影需要演員保持最好的精神狀态,工時不會太長,更不會熬大夜。等花無缺離開健身房洗完澡,估計着江小魚差不多回酒店了,便拿上一包潤喉糖去找他。
江小魚确實剛從片場回來,兩側的頭發沾在耳邊,應該是在棚裡出的汗。
“這個牌子的潤喉糖最好,收工後含一顆,嗓子會舒服點。”花無缺說。
江小魚一點沒同他客氣,很幹脆地收下了。“謝謝,真是及時雨。”
花無缺走進房間,看到桌上剩下的半包茶煙,“這是你從片場拿出來的?”
“對,我後面還有兩場抽煙戲,拿來研究一下怎麼才能像影帝一樣抽得自然優雅。”
花無缺失笑,拿着煙到露天陽台。
“這是特制的煙,隻要輕輕吸一口……就能吐出很多煙霧。吸太重會被嗆到。”他沒忍住說,“你可以直接問道具老師。”
江小魚靠着欄杆重新點了一支,輕輕一吸,吐出漂亮的煙圈。“這個問題太蠢了,多試幾次就能搞定的事,何必問。”
夜風吹動發絲,花無缺注視他的側顔,心想這個人就是這麼執拗的性格,有時候甯願自己摔跤走彎路,也不願意低頭。
他們都不抽煙,試完半根茶煙就滅了丢掉。江小魚見現在時間還早,問他:“你有空嗎?能不能幫我對一下明天的戲?”
花無缺拿起劇本随手一翻,正好是今天拍完的對手戲。
“抱歉。”
江小魚很奇怪:“為什麼?”
“裴天行欠時綏一句道歉。”人的情緒本就複雜,花無缺也不清楚,這份歉意究竟是裴天行對時綏的,還是他對江小魚的,抑或是兩者都有。
江小魚說:“那我就替時綏收下了。”
明天要拍攝的是時綏和裴天行的初見戲,相比之前的情緒跌宕起伏,初見戲應當算手到擒來,可今晚江小魚似乎狀态不好,台詞念得磕磕絆絆,心不在焉。
花無缺放下劇本:“累了就早些休息,明天的戲不難,到片場再練也是一樣的。”
江小魚攔住他,抓了下手腕又立刻放開:“是路導說我的台詞可以再精進一些,讓我問問你。”
“其實你的台詞不錯,非要說的話,發音方面可以改進。”花無缺知道他不是科班出身,“上過台詞課?”
江小魚回答:“網上看的,跟着練過。”
花無缺指了指自己喉嚨下方:“把氣沉下來,用聲帶深處帶動胸腔共鳴,講台詞會輕松一些。”
江小魚試着讀了一句台詞,花無缺聽過仍覺得不太對,伸手搭在他脖子上。
“氣息再沉一點。”
江小魚一個激靈,愣了片刻才重新說了台詞。節奏合适,吐字清晰,大約是今天拍了好幾條哭戲,嗓音有一點點啞。
不知怎麼的,花無缺卻想起前幾天拍吻戲時,自己的手也碰到了他的脖子,指尖仿佛還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收回手,他說:“很完美。”
江小魚以為他在調侃:“兩座金獎認證的完美,承你吉言,或許我也能摸到金獎的邊。”
“一定會的。”
許是花無缺的神情太過認真,江小魚回視他的目光,鄭重地說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