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搖頭,流露出傷感之意:“他沒跟我講過,但燕伯伯曾說我和媽媽長得很像。”
提到那些他們無法涉及也無從知曉的過往,都有些傷感,即便他們看着對方,也想象不出素未謀面的雙親的模樣。
回程一路無言。途中花無缺的手機響了,Monica來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到。
“一個小時左右。”花無缺說。
“一個小時?”Monica的聲音在車裡傳開,“你到哪裡去了?”
花無缺說:“辦點私事。”
電話那邊靜默了幾秒。“那你快點,我跟劇組說一聲,争取晚點出場。”
江小魚怕耽誤正事,要自己打車。花無缺反問他:“你知道地址嗎?”
江小魚瞪大眼睛:“那你發給我呀。”
花無缺隻發了六個數字,又給他一張門禁卡,“按照目前的線路,我家比公司近,順路。”
江小魚捏着這張卡在掌心翻動,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綠樹高樓,仿佛回到了《天啟》開機那天的列車上,那時他以為這趟合作會是自己和花無缺最大的交集。四年過去,風景依舊,他卻已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
陳司機把江小魚放到樓下就匆匆開走了。這裡是花無缺的私宅,一年也沒有多少時間住在這裡,家具擺設看起來還有九成新,掃地機乖乖地待在牆角。整體設計和布局簡約低調,雖然有架鋼琴,但看起來仍然沒什麼溫度,最有煙火氣息的是客廳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可将江上景色和對岸燈光盡收眼底。
江小魚挑了間面積小的次卧,把行李放進去,簡單收拾一番,點個外賣,紅毯直播正好開始。
花無缺出場會比較晚,他心裡有準備,前半程專心吃飯,偶爾擡頭看一眼,等到紅毯進程過了三分之二,主持人播報下一個是現代劇《三十天》劇組。
很快一身白色高定西裝的花無缺走入直播鏡頭,身形高挑挺拔,令人眼前一亮,似乎隻要他出一現,所有的星光就彙聚在他身上。
在片場時,江小魚幾乎算得上與花無缺朝夕相處,突然重新回到這個視角看他,很不習慣,又像隔靴搔癢。
花無缺右手邊是粉玫瑰禮裙的女主角周慕夕,導演和制片人分在主演左右兩側。四人在簽名版前站定,各自回答過劇集《三十天》的相關問題,簽名離場。
紅毯後會有一些允許進場的記者采訪提問,這個環節相對更随意輕松,又是被挑選過的記者,一般不會有太出格的問題。
采訪過程不會被直播出來,過了半個多小時,媒體官博發布了采訪視頻。
“聽說花老師進了新的組,今天是從拍攝場地趕來我們的頒獎典禮現場,可以稍稍透露一下你的新電影嗎?”
花無缺說:“不好意思,暫時無可奉告。”
記者繼續提問:“那可以說一下你的對手演員是誰嗎?”
花無缺莞爾:“我的對手演員有很多。”
記者趁勢追問:“和你互動最多的是誰呢?”
花無缺沒有立刻接,想了一下才笑着回答:“不能透露,大家早晚會知道的。”
記者:“大家看花老師的表情就知道,你們合作得很愉快吧?”
“和他對戲很開心,我也學到了很多。”
花無缺四兩撥千斤地回答完采訪問題,盡管都是些場面話,江小魚仍舊止不住高興。
接下來就是持續兩個多小時的頒獎典禮。《三十天》劇組沒有拿到最佳男女主,卻捧回了最佳導演和最佳攝影的獎杯,也算極盡圓滿。
·
離開典禮現場坐上回家的車,已将近十點。車上準備了簡單方便的食物,花無缺隻在來上海的飛機上吃了頓午飯,現在早就過了晚餐時間,他隻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Monica坐在前面問他:“聽陳師傅說,你今天帶了别人回家?”
花無缺并不理會她的調侃,“江小魚在上海沒有房子,我就讓他回家住一晚。”
“你們兄弟關系處得真不錯。”Monica有感而發,“我堂叔家的兩個兒子,整天計較老人的錢,吵吵鬧鬧雞犬不甯,不管最終誰赢了,都得老死不相往來。”
花無缺心不在焉地搭話:“如果是錢的問題,那就簡單很多了。”
“沒說錢,就是打個比方。”Monica發覺他語氣不大對,回過頭道,“你怎麼了?”
花無缺也說不上來,“有點累。”
Monica說:“那你眯一會兒,到了我喊你。”
花無缺并沒有休息。他一路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風景,直到回家打開密碼鎖,看見客廳沒有開燈,寬大的電視機熒幕播放着上世紀的經典電影。江小魚以一種非常休閑的姿勢癱在真皮沙發上,手機裡傳來某種歡快的遊戲提示音。
“你回來啦!”對方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我以為你們頒獎之後還有活動的。”
“沒有活動。”花無缺脫掉外套挂在玄關門口的衣架上,“你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
聽到他的回複,花無缺打算進去卸妝換身衣服,江小魚腳底抹油般跑到面前,突然湊得很近。
氣息交錯,花無缺吓了一跳,微微轉臉避開。
“江小魚……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