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瓦西星系群的權力天平開始傾斜。
世界曆2119年,迪賽帝國的鋼鐵洪流撕碎了星際和平公約。在極地寒流席卷亞特蘭的那個冬天,帝國艦隊突然越過邊境,對海克拉王國發動了蓄謀已久的全面進攻。
海克拉是由無數蔚藍世界組成的文明,每個恒星系都像一顆被海洋包裹的珍珠。
亞特蘭是其中最耀眼的一個,亞特蘭大學素來以星際藝術學院和跨文明研究中心聞名,這裡的學者們習慣用液态甲烷書寫詩歌,讓深海熱泉的脈動為樂章打拍子。
直到迪賽帝國登陸艇的等離子尾焰蒸幹了海灣,他們才意識到這不是演習。
十五個晝夜的更疊間,亞特蘭主星經曆了自大遷徙時代以來最黑暗的時期,連海洋神都收起了慈悲的羽翼。
軌道上的殘骸帶記錄着海克拉艦隊最後的抵抗,而地表那些鑲嵌着珍珠母貝的街道,此刻正被迪賽帝國陸戰隊的磁力靴踏得粉碎。
根據帝國軍務部最新發布的占領公告,原王室成員已被盡數處決,幸存的貴族要麼被流放至邊緣礦星,要麼正在審訊室裡等待命運裁決。
如今,第一戰區司令部的旗幟已經插遍亞特蘭的每一個潮汐廣場。
戴着黑色護目鏡的巡邏隊二十四小時掃描着街頭巷尾,任何未經許可的集會都會招緻軌道打擊。
宵禁鐘聲每天提前一小時響起,迪賽帝國軍官們把這稱為“馴化時刻”。
全息投影裡的迪賽帝國皇帝總是微笑着解釋:“這是為了幫助海克拉人更快适應新秩序。”
帝國從不在乎這些浪漫的海洋神傳說,他們的行星改造艦已經開赴海克拉的下一個星系,準備将那裡的海洋也變成戰報上的一行數字。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迪賽皇家學院的克萊恩教授在全息投影中展示着星圖。
血紅色的箭頭從迪賽延伸向海克拉,與三百年前海克拉指向莫瑞亞的藍色航線完美重合。
更遠處,一條黯淡的金色虛線從莫瑞亞延伸向史瓦西黑洞的邊緣:那裡曾有一個沒有名字的海洋世界。
在史瓦西星系群,文明的興衰就像潮汐一樣循環往複。每個新興帝國都踩着舊文明的屍骨崛起,用同樣的手段征服,最終又重蹈覆轍。
唯一不變的,是星海中永遠回蕩着的被征服者的哀鳴。
銀白色的小羊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串清脆的聲響,在這座被迪賽帝國軍隊全面接管的亞特蘭市政廳裡,這道腳步聲劃出一道不合時宜的韻律,顯得格外突兀。
身着蕾絲純白長裙的Omega緩步走來,裙擺随着步伐輕輕擺動,像一朵不合時宜的百合花綻放在這肅殺的政務要地。
她戴着綴着雪花的貝雷帽,金發從帽檐下溜出來,打着自然的卷度垂在肩頭。
喬克副官立刻迎了上去,士兵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克莉絲中将的副官一大早就守在市政廳門口。
她摘下貝雷帽時,露出一張帶着混血特征的臉蛋。額頭較短,虹膜呈極度淺藍色,有着湖水般的清澈湛藍,飽滿的蘋果肌下是纖細的下巴線條,皮膚雪白。
“您終于來了。”喬克副官微壓帽檐,聲音裡帶着顯而易見的如釋重負。士兵們交換着眼神,都在猜測這位突然造訪的Omega究竟是什麼來頭。
但帝國軍紀嚴明,縱有疑惑也隻能沉默不語。
金發Omega将手中的酒心巧克力禮盒遞給副官,包裝精美的絲帶在她纖細的指尖輕輕滑過。
“奧珀林小姐,”喬克副官親切地接過禮物,眼中閃爍着熟稔的笑意,"您還是這麼貼心。"
兩人熟絡地交談着走向懸浮梯,銀白色大門無聲滑閉的瞬間,Omega微微揚起的裙擺消失在走廊盡頭。
士兵們面面相觑,這才意識到這位看似嬌弱的Omega竟是和鐵血中将克莉絲同姓的大人物。
“叩、叩、叩”——三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在辦公室外響起。
“請進。”一個沙啞磁性的女聲穿透厚重的門闆。
喬克立馬旋身後退一步,丹妮莉絲推門而入,高跟鞋踩在燙金手工地毯上悄無聲息。
寬敞的辦公室裡,一個高挺的背影正伫立在全息星際圖前,修長的手指在閃爍的星系間遊移。
聽到動靜,那人緩緩轉身。
陽光從落地窗斜射進來,勾勒出她淩厲的輪廓,這是一張A得不能再A的美豔臉龐,極具侵略性,眼眸冰藍、鼻梁高挺、薄唇上揚,軍裝領口随意敞開着,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克莉絲·奧珀林中将将電子筆随手一抛,電子筆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冽的銀光。
“媽咪!”
伴随着明亮的聲音,丹妮莉絲像顆小炮彈似的摔進女Alpha懷裡。
女Alpha身體素質好的出奇,被狠狠一砸也紋絲不動,手臂穩穩托住女兒的重量。一旁的喬克識趣地退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丹妮,”克莉絲歎氣,“要叫‘爸爸’。”
“可我就想叫媽咪嘛。”小姑娘在她頸窩裡蹭了蹭。
“至少在外人面前改一下好不好?”克莉絲無奈道。
好消息:她的女兒不像其他Omega孩子那樣畏懼Alpha父親。
壞消息:這孩子似乎對性别有着獨樹一幟的理解。
從會說話起,丹妮莉絲就堅定地管帝國最年輕的鐵血中将叫“媽咪”,反倒把溫柔似水的Omega父親特利亞稱作“爸爸”。
人類頂級Alpha克莉絲自認和“母親”這個詞毫不沾邊——她能在三秒内擰斷敵人的脖子,卻搞不定女兒奇怪的稱呼。
唯一的可能就是丹妮莉絲腦子确實不太好。
被認定為腦中有疾的丹妮莉絲也很無奈,她來自兩種生理性别的地球。那裡隻有男女兩種性别,廁所标識從來不會讓人陷入哲學思考。
胎穿到這個瘋狂的ABO世界後,她花了整整十二年才勉強搞懂這裡的"性别規則",最後不得不給自己做了個生存指南小抄:
【戰鬥狂魔Alpha】
【老實人Beta】
【嬌軟美人Omega】
她曾經堅定地認為:女Alpha=媽媽,男Omega=爸爸。
克莉絲将軍對此表示:“能分清楚我和你父親誰去接你放學就不錯了。”
以至于克莉絲将軍對她格外寬容——畢竟,一個連親爹親媽性别都分不清的傻閨女,還能指望她什麼呢?
值得慶幸的是她分化成了Omega,至少不用面對某些“恐怖片級别”的身體變化。
但每當夜深人靜時,她還是會懷念那個簡單的世界:在那裡,閨蜜不會突然單膝跪地求婚,男同學不會嬌羞地問她哪款抑制劑可以讓自己的信息素更甜美。
白天在學校裡,她努力扮演着“本地人”:
把推薦美甲色的男Omega同學當gay蜜(雖然拒絕了對方一萬次貼貼後被傳成"媚A狂魔")
和一米九女Alpha當閨蜜(直到某天對方突然單膝跪地表白)
最終含淚選擇:甯可被傳謠言,也不要和一米八的男Omega手牽着手一起去上廁所!!!
這場性别認知大冒險的結局是:丹妮莉絲連夜打包行李,登上了最早一班離開星系的飛船。畢竟,沒有什麼比被閨蜜求婚更可怕的事了——除非這個閨蜜還會釋放壓迫性信息素。
既然融入不了世界,她就一個人孤立世界。
拜拜!姐換服務器了!
來到了亞特蘭大學,她幾乎不怎麼和他人交往,日常周旋于甜品店和練舞房,惟有幾個稱得上好友的女Omega。
腦海中關于地球的記憶好似不真實的昨天,愈發淡忘。
不過偶爾,當看見夜空中相似的星辰時,她還是會下意識尋找那顆叫"月球"的衛星。
然後想起那裡沒有信息素,沒有标記,也沒有會突然求婚的閨蜜,隻有永遠不用擔心被Alpha信息素幹擾的,樸素的男女廁所。
“反抗軍殘部尚未肅清,亞特蘭仍不安全。”克莉絲将電子屏一劃,“喬克訂了明早回耶利華的機票。”
丹妮莉絲挑眉:“當初你們攻打進來時怎麼不讓我撤?現在占領了才趕人…..”
克莉絲指尖一頓。戰前她确實隻能隐晦提醒女兒回家,偏偏這孩子倔得像頭小騾子。她輕咳一聲:“如果堅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