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蜂蜜般流淌在亞特蘭的街巷間,薄霧像舍不得離去的戀人,在水晶栅欄上纏綿未散。
羌芙趴在閣樓氣窗邊,看見希爾曼像尊門神似的杵在栅欄外。金發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左眉骨的疤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現。
他手裡提着冰美式,袋子上的水珠直往下滴,這顯然不是給他自己準備的。
丹妮莉絲叼着半片吐司沖出門時,他已經等了将近一個小時,耐心幾近耗盡。
他正低頭查看軍用手表,聽到腳步聲時擡眼的瞬間,恰好看見她差點栽進花壇。
希爾曼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肘,卻被她借力搶過咖啡。
晨風掠過兩人之間的空隙,帶着若有似無的白蘭地香與甜奶油氣息交織又分離。紙袋上的水珠悄然滑落,在珊瑚闆上洇開一圈圈漣漪狀的深色水痕。
"您往我家裡安攝像頭了?"她咬着吐司含糊問道,奶油沾在嘴角。
"十七個,包括昨晚拆掉的閣樓那個。"他收回手時黑皮手套掠過她唇角,麂皮洇開奶油漬,"您閱讀拆解說明書的樣子很…專業。"
丹妮莉絲:“……”
其實是苦大仇深。
讓她一個舞蹈專業的藝術生破解外星科技?這難度堪比讓金魚背誦《百年孤獨》,連主角名字都整不明白。
她硬是在那個攝像頭底下站了整整三小時,光腦屏幕映得她臉都發綠。
左邊開着星際維基百科,右邊是《監控設備拆解從入門到入土》,中間還夾着三本《Alpha工程師教你十天上手》。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最後她還是選擇當退堂鼓一級選手,讓羌芙過來三下五除二就完成拆解工作。
沒那個金鋼鑽就不要攬那個瓷器活。
"您這是侵犯公民隐私權!"她猛吸一口咖啡,冰塊撞得牙齒發酸。
"浴室、卧室都沒裝。"希爾曼寬慰道,他用劍鞘挑起她松垮的鞋帶。
"或者您更願意聽從克莉絲将軍的要求,搬回軍官别墅?"佩銀扣在晨光中閃過寒芒,"而不是窩在..."他瞥了眼歪斜的玄關鞋架,"水母感應器踩三下才能開門的藝術家巢穴。"
不搬去軍官别墅當然是因為帶着羌芙不方便,更何況她可不想整天被克莉絲的眼線盯着。
喬克每周都會準時向克莉絲将軍呈交那份燙金封面的《奧珀林小姐觀察周報》。
"周四15:42,小姐在第五區香榭街12号櫥窗前駐足了7分28秒。"機械筆迹一絲不苟地記錄着,"視線焦點:當季秀款流光裙。"
"她竟然沒買?!"克莉絲的軍用手套猛地攥皺了報告邊緣,皮質手套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的小丹妮肯定是零用錢不夠了..."這位鐵血将領瞬間腦補出女兒眼巴巴望着櫥窗的可憐模樣。
次日清晨,丹妮莉絲的衣帽間就會多出一條綴滿晶片的浮誇長裙,其華麗程度估計隻适合女皇登基。
救了個大命……她無語地把裙子塞進衣櫃最底層,當時駐足隻是在借他們的鏡面整理發型啊!
丹妮莉絲揚起下巴,陽光透過她淺瞳,像冰層下的碎鑽在閃爍:“那我萬一要在家裸奔呢。”尾音拖得綿長,帶着蜜糖般的挑釁。
劍鞘敲擊栅欄驚飛知更鳥,羽翼拍碎晨光,在湛藍天幕劃出淩亂的軌迹。
“那您未免…”他灰藍瞳孔掠過她後脖頸下方發紅的腺體,“有點太不拘一格了。”
話音未落,帶着槍繭的掌心突然按住她微微卷邊的抑制貼,"啪"地一聲拍實。
“晤!”丹妮莉絲被冰得一個激靈,"我在家愛幹嘛幹嘛!"
"放心,"希爾曼收回手,指尖在車門上輕叩兩下,慢慢悠悠道,"不該看的畫面,我會閉上眼睛的。"
他拉開車門,裝模作樣地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走吧,大小姐。"
軍裝袖口的銀扣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弧光,恰到好處地掩去了他的腹诽:這位大小姐怕是把開店當成了貴族版的過家家遊戲,卻要他這個監察官陪着演全套。
窮人打工是生存,貴族工作是為了體驗生活。
丹妮莉絲常常說:我也算是窮人乍富,該嘗一下驕奢淫逸的滋味了。
怎麼不算白手起家創業精神呢?
丹妮莉絲眯起眼睛打量他片刻,突然轉身,朝二樓窗口喊:"羌芙!出發啦!打工去啦!"
玄關處的海玻璃風鈴随風輕輕搖擺,唱出清脆的歌聲。
面對殺氣十足的軍官,羌芙心裡發怵。
但被點名了根本不敢裝死,隻好慢吞吞下樓,默默祈禱這段路别太尴尬,開始為日後要天天見到這個兇殘軍官而絕望,簡直比一周的早八課還要痛苦。
一上車丹妮莉絲就湊過來咬耳朵:"别怕,他敢瞪你,我們就收他雙倍咖啡賬單!"
羌芙抿了抿嘴角,低頭假裝整理裙擺,避開後視鏡裡那道銳利的目光。
她悄悄往車門邊挪了半寸,指節無意識地摩挲着安全帶的鎖扣。
車子啟動後,丹妮莉絲把咖啡杯晃得叮當響,抱怨道:"少校公報私仇吧?這比昨天的還苦!"
"雙倍濃縮黑咖啡。"希爾曼單手轉着方向盤,流暢劃出一道完美的α弧線。軍裝袖口的銀扣在晨光中閃爍, "您昨天親口說過——"他故意拖長語調模仿她的腔調,"我的血管裡流淌着冰美式。”
“早起當然要喝冰美式,”丹妮莉絲猛吸了一大,苦得發暈卻還要強撐體面,“消腫提神、完美狀态,一整天都美美的,本偶像的基本素養。”
她抹去唇邊咖啡漬,指尖在眼下比了個V字。
羌芙肅然起敬:不愧是H國三年練習生,早起必灌冰美式,這胃建議申遺。
希爾曼的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軍靴突然惡趣味地往油門上一踩,車身頓時如離弦之箭般蹿出。精準控制在剛好讓兩人撞上前座椅背、又不會觸發安全氣囊的臨界速度。
丹妮莉絲整個人被慣性按進真皮座椅裡,金色長發糊了一臉:"救命!我太奶在向我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