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現在還在宿舍嗎?”
“嗯……在的。”
“我們大約十分鐘後到。”
說罷,韓骁立馬挂斷電話,徑直站起身,朝對面人挑眉笑道:“走吧,小吳同志,或許這次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
人潮湧動,大片餘晖漸漸隐匿在雲層之後,穿過飄渺煙霧、越過擁擠潮流,兩人以最快速度到達目的地。視線交彙,看着兩人僅以幾分鐘便再次回到這棟居民樓,楊晨一時有些震驚,詫異道:“你們怎……”
“那人在哪裡?”
看着眼前這個明顯鋒利卻不失隽秀的年輕警官,楊晨反應了幾秒,才緩緩道:“在裡面,你們跟我來。”
跨過擁擠的過道、掠過衆人困惑審視的目光,三人直直站在敏娜面前。視線碰撞,韓骁開口問:“怎麼稱呼?”
“叫我小娜就好,”四目相對,視線掠過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劃過性感凸起的喉結、緊實有力的手臂,最後停留在那花色襯衫之下若隐若現的八塊腹肌,許久,敏娜才收回視線,擡眸對上眼前這個英俊帥氣的警官,極具風情地笑道:“警官怎麼稱呼?”
嗅着撲面而來的濃濃香氣,韓骁一如既往地扯出一抹笑:“我姓韓。”
“哦~韓警官,”伴随聲音的響起,敏娜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漫不經心道:“請問找我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濃烈的香氣來勢兇猛地鑽入口鼻,韓骁下意識地蹭了下鼻尖,面帶微笑道:“聽說你知道有關死者胸牌的事。”
“這個呀~好像是有點印象。”
“那死者生前最後一次佩戴胸牌,是什麼時候?”
“這個嘛……好像有點記不太清了,不如……”敏娜再次不動聲色地湊近上前,擰着秀眉提意見道:“警官留個電話給我,等我想起來了,我再打給你。”
“你看如何,韓警官。”
“……不好意思,”韓骁勾着唇角拒絕道:“給你的話,他會吃醋的。”
“……這有什麼關系,”敏娜漫不經心地解釋:“我要你電話,隻是因為公事,又不是因為其他,還是說……”
勾人的眼光從胸膛一路劃向那天生就帶着深情的桃花眼,紅豔唇瓣一張一合,敏娜輕聲道:“韓警官有意跟我發展其他?嗯?”
楊晨:“……”
吳深:“……”
“……”沒有任何不悅,韓骁半玩笑半認真道:“我不是說過嘛,他會吃醋的。”
說完,便毫不遲疑地搭上身旁人的肩,熟練的姿勢讓人一看就知道平常沒少摟。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敏娜更是臉黑了一個度,原來不是自己魅力不夠,是人家壓根就不喜歡女的,真是白費工夫。
想到這兒,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低頭擺弄自己的指甲,不悅道:“想不起來了,等哪天記起來了,我再告訴你。”
“小娜是吧,”知道自己逃過一劫,韓骁站直身體,好心提醒:“勸你再好好回憶一下,要知道配合警官工作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總感覺自己被恐吓,敏娜幹脆直接靠在儲物櫃上,雙手環抱,不情不願道:“差不多是一個月前吧,她身上還戴着胸牌,再後來,她就摘了,之後就再也沒見她戴過了。”
“不過一個胸牌而已,會所人人都有,這能作為什麼證據。”
沒理會她的說辭,韓骁轉頭看向一旁沉默的楊晨,問道:“你們現在會所大概多少人?”
“……大概三十個。”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會所人員流動頻繁,所以……”韓骁若有所思道:“挂胸牌是什麼時候取消的?”
“這個……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楊晨想了想,道:“應該是……三月份,但由于有的顧客已經習慣以胸牌來代指人,所以……還是存在敏娜姐說的這種情況。”
“在這之前,”一旁的吳深緩緩抛出問題:“有存在相互借用的情況嗎。”
“當然沒——哎,不對,”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抹閃電似的記憶快速從腦海中閃過,楊晨皺着眉頭猶豫道:“印象中好像是有幾次有人借戴胸牌,也不是借戴,就是上一個人離開,又恰巧自己的胸牌找不到了,就會佩戴上一個離開的人的胸牌。”
“……死者呢?”吳深平靜道:“她生前有戴過她人胸牌嗎。”
聞言,韓骁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這個你就要問酒保了,”搶在楊晨開口前,敏娜沒什麼情緒地開口:“畢竟我們每天都很忙的,沒人會去在意那些細枝末節。”
“……”
從裡面出來,天色已接近傍晚,終于脫離了劣質香氣,韓骁不由得深呼吸,直到感覺體内的污濁之氣得以排除,才轉頭看向身旁的人:“剛才……真是抱歉,小吳同志。”
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吳深面無波瀾地點點頭,淡聲道:“理解。”
“……那就好,”視線掠過隽秀冷硬的面孔,望向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看着前方人頭攢動,韓骁不禁想起剛才一幕,問道:“不過我有個問題。”
“……”
“你……”視線再次落到這張冰冷面孔,韓骁斟酌着措辭微笑道:“為什麼會覺得胸牌是條線索?”
“……這個東西會所人人都有,并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四目相對,吳深面無表情道:“我隻是有點好奇。”
“什麼意思?”
“按你所言,假設李爾是兇手,那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這點的确……”韓骁摩挲着下巴,神情凝重:“我也一直感到奇怪,兩人無冤無仇,但他确确實實又是重大嫌疑人……”
說到這裡,韓骁不禁挑眉失笑:“這就有點意思了。”
“所以,我有個猜測。”
“什麼?”
“假如——”視線交彙,吳深無波無瀾道:“他要殺的不是死者,而是另一個人。”
微風拂過面頰,向遠方飄去,明明身處熱鬧街巷,周遭煙火氣十足,韓骁卻隻覺墜入冰窟,全身冰冷。待寒冷從周遭退去,宕機的大腦才再次緩緩運轉:“确實……假如他要殺的是另外一個人,這樣确實能說通……不過等等,我還有個疑問,嫌疑人雖然近視,但不至于分不清死者和他人,所以這也就說明誤殺概率極低……那這個假設就不太成立。”
“所以是揣測,”吳深淡漠道:“任何想法在确定之前都需要證據。”
一番話交談下來,熱絡的氣氛随着茫茫白霧緩緩飄向天際,不想對面的人在對待任何事物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韓骁停頓片刻,繼而眨了眨眼,莞爾道:“但這并不妨礙為我們提供新思路,畢竟任何想法都值得探讨,說不準一個奇想就是撬開真相的鑰匙呢,你說對吧,小吳同志。”
“……嗯。”
視線望向前方,韓骁不知想到什麼,不禁失笑:“一下午這條街走了兩遍,馬上就要第三遍了。”
“……”
“走吧,我們早結束早回家。”
繁星閃爍,踏過倒映在地面五顔六色的燈光,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掠過接連不斷蒸騰的白霧,兩人肩并肩大步邁向萬家燈火,朝着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走近。